第79章(第2/4页)

总得来说,他们的作息十分不和谐。

一场睡眠被人搅醒两次,几天下来宣和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未明言,谢淳却知晓他的不快,干脆在外间榻上睡了,原本内室也是有榻的,宣和觉得无用便撤了。隔着些距离,宣和自然不会再被吵醒。

这里虽然是养心殿,前头伺候的是李公公,但后头却交给了王公公。

眼见着皇上在外间榻上睡了两日,他心都悬起来了,偏偏殿下一无所知。

他同李公公朱公公不一样,他们尊的都是陛下,他心中却将秦王也当作了主子。雷霆雨皆是君恩,浓情蜜意之时做什么都甘愿,只怕将来色衰爱弛,秋后算账。

他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宣和却觉出些不对来,床上睡没睡过人其实是很明显的,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分辨出来,第一天他是没多想,第二天就注意到不对了。

第三天谢淳仍旧在前殿迟迟未归,后殿的灯火也一直亮着,谢淳处理完政务走到后殿时就见中堂正位上宣和斜斜坐着,胳膊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还未睡?”

宣和闻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我看看陛下睡哪。”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按理说谢淳不打扰他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知道他在外头榻上睡的时候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他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有些分寸才是应该的。

但他心底分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种不大好受的滋味,大约叫心疼。

终于和谢淳一起躺下的时候,宣和后知后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是不是被谢淳算计了?

苦肉计使到他头上来了,但是苦肉计这玩意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到底是他心软了。

黑暗中,宣和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在心底骂了几句,到底是没有计较。

索性夏日到了,昼长夜短,早起晚睡也不是什么难事,午后若是困了,小憩片刻也无妨。

夏日的雨仍旧是一场接一场,一下起来便是气势滂沱,好歹不再是连绵不绝,偶尔也能见着几日太阳。

城中柴、碳的价格回降了一些。

一场接一场的雨中,宣和的生辰到了,谢淳不过比他晚上一日。

这一年的生辰,对于他们而言都有些特殊,这是谢淳这是谢淳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生辰,也是宣和二十岁生辰,寻常人家二十及冠,这时候才开始束冠,也有一些因为有了功名,或者像宣和一样要袭爵的,提早行了冠礼。

但过去的几年,每一年的生辰,先帝与太后都会再送他一顶玉冠,今年大约还是有的。

今年要去的地方比往年还多些,宣和便起得格外早,他先是回了王府,而后去了沈氏宗祠。

看守的人深知他的脾性,早早便等在那给他开门。等在那的不止是他,还有沈大人,宣和波澜不惊,即便是在沈氏宗祠前,在列祖列宗的注视下,宣和也没喊出一声爹。

一声“沈大人”就算是打过了招呼,沈大人看着这个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最终满腔的言语化作一声叹息,佚散在空中,再不可寻。

娘亲的就供奉在宗祠之中,宣和也不想在这闹得太难看,径直往里走。

有值守之人在,宗祠内常年香火不断,宣和上了炷香,也不跪,就那么随意地坐在蒲团上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接着是太庙。

从太庙回宫已经过午,他又去了宁寿宫。

果然,青鸾拿出了一定玉冠,这玉冠不大,雕刻的纹样也简单,只是祥云,但仔细看去,上头还有些紫意,取紫气东来之意。

宣和解了玉冠散了发,叫太后重新为他束冠。

牛角梳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宣和闭了眼,太后在镜中见了他的表情愈发放缓了动作,一边束发,一边缓缓说:“你如今该知道,帝王的荣宠,你想要,就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