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箫声咽安魂殇(第2/3页)

不过在这危急的战场之上,她倒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缅怀过往,当下也是将那银箫在手中翻飞一下,接着把它竖立放在了唇间,开始吹将起来。

银姬宫主在尸山血海之中傲然而立,白衣飘飘,宫装玉冠,那银箫抵于红唇之间,而六位长老自然是拱卫于左右,不让她受到任何打扰,接着我听到一缕幽幽的箫声从她口中传了出来。

一开始这缕箫声凄清而婉转,在喧闹吵杂的战场之上被掩盖,罕有人能够听闻,这箫笛丝竹之音,毕竟不如战鼓浓烈,然而一阵腥风吹过,那箫声便乘风而起,夹杂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旋风卷过,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如此一来,那箫声便扶摇直上,韵律自然,音律锤炼,沉声切响,掷地真作金石声。

这韵律抑扬顿挫,法度森然,无一律荒率空泛,无一处逞才使气,左右共鸣,全场俨然。

箫声清澈而激越,跌宕起伏,明明温婉的曲子,却给银姬宫主吹得博大深厚、意境开阔、气韵沉雄,又带有悲凉之气,让场中疯狂的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凝滞状态。

而就在这箫声响彻湖畔之时,手持一把奇形斩马刀的北疆王突然慷慨高歌起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词简单,然而北疆王仿佛吟唱,低沉而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语句陡转之间,又有慷慨情怀,热血激越之时,两者相印,竟然使得整个湖畔战场浮现出了几许雄奇和悲凉之情来。

一首《安魂殇》,一曲《箫声咽》,两者天衣无缝,胜过万千咒言,那些疯狂的猛兽魔物在这样的炁场笼罩下,终于逐渐地收敛起了暴戾的攻击性子,变得安静起来,虽然偶尔还会有一声嘶吼,但却是在响应着这曲子里面的悲凉。

我站在那头死去的双角巨犀身上,被震撼地不能自已。

一曲镇千军,那银箫在银姬宫主的手上,没想到会有这么恐怖的效果,竟然以一曲将成千上万的兽类屈服,不再凶恶。

这除了银箫本身安魂迷幻的法器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值得我所深思的?

我如有明悟,受益匪浅,听着银姬宫主一遍又一遍地吹着银箫,而北疆王那黑胖子则踏着拍子,用秦腔雅调的唱法,将词中悲凉之景一一述言,两人彼此呼应,一开始周遭依旧是一片厮杀,然而在这曲调吹了三遍之后,整个湖畔,却再无一处争端,遍地的猛兽都将爪子低伏,趴在草地上,仰头听着这安抚人心的曲调,杀戮不再,而冰城的方向,则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显然是在庆祝自家宫主的手段。

然而一切都结束了吗?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却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呜呜地传来,那些原本趋于平静的猛兽突然开始不安起来,张开爪牙,朝着旁边嘶吼,眼珠子里的凶光又重新浮现出来,瞧见这副场景,场中的人个个都是脸色一变,而平静吹着银箫的银姬宫主则突然发声道:“不好,林中有人在操纵兽类,挑唆战争,不将那些人除了,难有安宁!”

她嘴唇在吹着银箫,这话语却是跟努尔一般,通过腹腔共鸣而出来的,声音不大,但是响彻全场,北疆王不再唱了,而是将长刀扛在肩膀上面,对这她说道:“龙在田勾结西方光明会,一击不得,便是玉石俱焚,倘若不能够阻止他们,将裂缝给封印住,只怕事情难了,我且去,将这事儿给办了!”

银姬宫主没有瞧他,依旧吹着箫,不过过了两三秒,她却淡淡地说道:“密林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