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转变(第3/4页)



  让我们理智一点儿。我建议道,手指跟随着地图上一条狭窄的丝带来到一个没有名字的公路上,这条公路连接着高速公路,向东绵延几英里,接着大致沿着山脉的方向延伸出去。

  当然,她沾沾自喜地同意道,越快越好。

  我们轻松地找到了那条未铺砌的路。这条平坦的泥巴路像一条苍白的伤疤,划过稀稀疏疏的灌木丛,路面宽度只容得下一辆车经过。我有种感觉,在不同的地区这条路因为缺少使用会长满植被——在那里会长满更加生机勃勃的植物,不像沙漠植物要经过几十年才能从这样的入侵中恢复过来。一条生锈的铁链横拉在入口处,一端铆在木柱子上,另一端则松垮垮地绕在另一根木柱上。我迅速走过去,把铁链解开,把它堆在第一根柱子的底部,赶紧跑回还没熄火的车里来,希望没人会路过,停下来主动向我提供帮助。我把车开上泥巴路,然后赶紧跑回去重新固定好铁链的时候,高速公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

  柏油路消失在我们身后时,“我们两个”都放松了。我很高兴显然没有留下什么人让我不得不对他们撒谎的,不管是说话,还是沉默。独自一人使那种背叛的感觉不那么强烈。

  梅兰妮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感觉就像回到家一样。她知道我们周围所有长满刺的植物的名字,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些名字,像老朋友似的跟它们打招呼。

  杂酚油木、墨西哥刺木、仙人掌、仙人掌果、牧豆树……

  在远离高速公路,远离文明的诱捕的地方,沙漠似乎在梅兰妮眼里呈现出新的生命。尽管她感谢摇摇晃晃的汽车提供的速度——我们的汽车没有这种越野之旅所必需的离地距离,这种摇晃提醒我泥巴路上每一处都有陷阱——她的脚直发痒,想要自己走,在酷热安全的沙漠里大踏步地奔跑。

  我们可能不得不步行,这一切在我看来太快了,不过当那个时候来临时,我怀疑这会让她感到心满意足。我能体会到表面之下真正的愿望、自由。按照熟悉的节拍,大踏步地移动自己的身体,只受她的意愿的指挥。有那么一会儿,我意识到她是被囚禁着,像一个没有躯体的生命。被关在里面,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遭到囿限,别无选择。

  我颤抖了,重新注意凹凸不平的路面,努力避开交织在一起的怜悯和恐惧的情绪。其他宿主从来没让我感到过如此内疚,当然,其他宿主中没有哪一个夹在中间抱怨自己的境况。

  就要日落西山的时候,我们产生了第一个分歧。长长的阴影使路面上出现了奇怪的图案,使我们难以避开岩石和坑洞。

  就在那里!梅兰妮大声叫道,我们看见东面远远地有另一个形状:一片波浪起伏的岩石,被一根突然出现的马刺断开,形状犹如一根指向天际的细长手指。

  她赶紧转向灌木丛,不管那样会给车造成什么样的损害。

  或许我们该沿着这条路走到第一个界标,我指出。小小的泥巴路或多或少继续沿着正确的方向蜿蜒开去,我很害怕离开这条路。不然的话,我该怎样找到返回文明的道路呢?难道我不会回去了吗?

  就在这时我想到了猎人,太阳触摸到西边地平线上那条黑漆漆的Z字形线条。我没有抵达图森的话,她会怎么想?我突然得意地大声笑了起来。想象着猎人暴跳如雷的画面,梅兰妮也很高兴。赶回圣地亚哥查清楚这是不是只是为了摆脱她的策略,要花多少时间?然后要是我不在那里的话,她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不在任何地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