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陷(第4/11页)

现在门外突然热闹起来,不用看韦一江也知道准是韦洁如回来了,当然还少不了见面就争的林欣和苏枫。韦一江总是不明白他们两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争论的东西,有时甚至是一些常人根本不屑一顾的问题。但韦一江知道这也许就是他们与众不同的地方。爱因斯坦曾说过一段话,“正常人都是在童年时就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什么是时间空间等很常识的问题,因而再也不会为这样的问题花费心思。而我恰恰是到差不多成年以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结果我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林欣和苏枫争论的那些问题又何尝不是这样,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似乎林欣总是要略胜一筹,以韦一江的眼光来评价的话,苏枫无疑是优秀的但肯定逊于林欣,因为苏枫只是出色的科学家而林欣却是天才。在韦一江的字典里其实很少用到天才这个词,他一向认为天才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说法。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数十亿年时间的造化,谁又能比其他人高出多少呢。但当他见到林欣后这种观点有了变化。

韦一江这一生取得了远胜于常人的成就,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天才,而只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和苏枫一样称得上优秀的人,他们和常人之间的差别只在“勤”与“专”两个字上。但林欣就不同了,他属于另一类人。他并不比苏枫用心但对问题的看法却总是深入得多,有时他一瞬间里的直觉竟和韦一江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求证后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韦一江时时在想,也许这就是天才。

不过,如果韦一江发现他们俩争论的东西过于不切实际或是陷入文字游戏的话,也是要站出来以导师的身份予以制止,他毕竟是严肃的物理学家,绝对不能容忍违背基本科学理论的行为—即使只是口头上的争论。

果然不出意料,三个好朋友这次全聚齐了,韦洁如一见面就嚷嚷道:“爸爸你快来做评判吧,他们俩又争起来了,这回苏枫说林欣一定错。”韦洁如停下来微微一笑,“可我根据以往的经验还是决定投林欣一票。”

“到底怎么回事?”韦一江故意蹙了下眉,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说来听听看。只要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的话我准备支持苏枫,大家打个平手。”

“林欣说他有一种预知未来的方法。”苏枫简要地把他们先前的谈话重复了一遍,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似乎并未因为导师说要支持自己而感到高兴。

“是这样。”韦一江有些意外,虽然这两个学生常常令他吃惊,但他这次仍然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古老的预知问题而争论,应当说这个问题和永动机一样都是一个不该再被提起的问题了。

但这是林欣提出的问题,他转头对着林欣说,“说说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

林欣的脸有些红了,“其实我只是偶然地想到这个问题的,并没有太成熟的想法。”

韦一江又是一惊,他注意到林欣的语气表明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只不过不太“成熟”而已。韦一江意识到自己不能不对这个问题发表看法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听完林欣的想法,“你不要有顾虑,说出来听听。”

林欣点点头,“其实我是在上周无意中重新看到一则经典物理实验的介绍时想到这个问题的。”

“什么实验?”韦一江有点紧张地问,他印象中似乎没有什么用于证明预知现象的经典实验。

“那是当年用来说明微观粒子的波粒二象性理想实验。大概意思是让光子一粒粒地发射并穿越有着两条缝的挡板。假设在某一时刻光子已经穿过了挡板,那么它可能穿过了其中一条缝(如果它此次表现为粒子性),也可能同时穿过了两条缝(如果它此次表现为波),不管怎么说必定是二者之一。同时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候,如果我们这时在挡板后加上一张感光底片,那么我们将看到底片上最终出现了干涉条纹,说明光子是同时穿过了两条缝,也就是说它表现为了波。而如果我们此时在挡板后正对着两条缝的地方分别安上一台计数器,那么我们这回却看到只有一个计数器上出现读数,也就是说光子只穿过了其中的一条缝因而表现为粒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