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5 日(第6/65页)

“你有什么反对美国价值的呢?”

“什么也不反对。但你也听到了克罗夫讲的话:其他星球上的智能生命也许既不像人也不像哺乳动物,也许它们甚至都不是建立在 DNA 基础上的,因此它们的价值系统会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你以为你在那下面会遇到哪种道德和社会模式呢,在深海里?在一个文化有可能是建立在细胞分裂和群体牺牲的物种之上。如果你眼里只看到连人类也不能理解的价值的话,你如何能够沟通呢?”

“你错怪我了。”黎说道,“我明白我们并不独享道德。问题是:我们一定必须理解其他生命是怎么想的吗?或者,干脆竭尽所能来尝试和平共处,是不是更好呢?”

“互不干扰吗?”

“对。”

“马后炮,朱迪。”约翰逊说道,“我想,美国、澳洲、非洲和北极地区的原住民会欢迎你的立场。我们已经灭绝的各种动物也会欢迎的。形势肯定要复杂得多。我们都快无法理解别人是如何思考的了。但我们必须大胆尝试,因为我们已经互相妨碍了。我们共同的生存空间已经变得太狭窄了,无法并存,我们只能共同生活。只有当我们大力缩减我们所谓上帝赋予的权利时,这才有效。”

“你认为应该怎样呢?透过我们养成单细胞生物的生活习惯吗?”

“当然不是。遗传学上我们根本做不到。即使我们叫作文化的东西,也是输入在我们基因里的。文化进化始于远古时代,那时我们头脑里就确定了方向。文化是生物学的,难道我们以为设计战舰的是新的基因吗?我们建造飞机、航空母舰和剧院,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跟上我们的远古活动的所谓文明水平,自从人们用第一把石斧交换肉以来:战争,部落大会,贸易。文化是我们进化的一部分。它用于将我们维持在一种稳定状态……”

“……直到一种更稳定的状态证明自己是优越的。我了解你想说什么,西古尔。在远古时代遗传物就给文化加上了烙印,相应地改变了基因。也就是说基因控制着我们的行为。它们创造了我俩进行这番交谈的基础,不管我们是多么憎恨这些想法。我们引以为傲的所有智慧,是基因控制的结果,文化只不过是社会行为的保留节目,与求生的斗争捆绑在一起。”

约翰逊不语。

“我说错什么了吗?”黎问道。

“没有。我听得很感动很入迷。你说得完全对。人类进化是基因变化和文化变迁的交替。导致我们大脑发育的是基因的变化。让我们能够讲话的是纯生物学,大自然于 50 万年前改变了我们喉头的结构,在大脑皮层形成了语言中心。而这一基因变化导致了文化的形成。语言表达认识、过去、未来和想象力。文化是生物学变化过程的结果,生物的转变又反映了文化的继续发展。虽然推迟了很多,但情况正是如此。”

黎微笑着。“我有幸站在你面前,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别的期待。”约翰逊迷人地说道,“但你自己讲了出来,朱迪:我们深受赞美的文化多样性受到基因的限制。限制就在智慧的非人类文化开始的地方。我们形成了多种文化,但它们统统是保护我们人类的基础。我们不能接受这么一个物种的价值,它的生物学与我们的相反,在争夺生存空间和资源斗争中必然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不相信在银河系联盟,我们会和走路的蜂巢一起在吧台上喝酒?”

“《星球大战》吗?”

“对。”

“一部了不起的影片。不。我相信,只有经过很长、很长时间的克服这才会有效。当与其他生命的文化交流深深影响了我们的基因程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