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6页)

我沉默了。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服,意识到科纳的购衣品味可能是通过经验养成的——他知道十几岁的女孩们需要什么样的款式,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作为单身父亲的他还给自己女儿买过同样的东西。我们走出我的房间,沿着起居室外曲线型的走廊朝二楼的另一端走去。达芙妮起先忠实地跟在我们后头,发现我们的目的地是图书室后轻地叫了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

“可怜的达芙妮,”凯瑟琳说,“她很讨厌图书室。我们也搞不清楚原因,她应当是看不到时研会设备发出的光的。科纳认为她是不喜欢圆挂件在工作时发出的声音。”

科纳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正全神贯注地在工作。凯瑟琳在一台电脑终端前坐下,我则就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抬起赤着的脚搁在椅面边缘,用下巴抵着膝盖。“所以,你们在做些什么,我要怎么帮忙呢?”

科纳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过来递给我三本日记。日记和我书包里放着的那本大小差不多,颜色和新旧程度则各不相同。“你先读一下这些。我们正在找凯瑟琳被杀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们工作的时候,你先得熟悉她的每一次穿越经历。我想你对美国的民权运动史有一点基本认识吧?”

他没等我回答就走开了。我只好将日记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而问凯瑟琳。“民权运动?比如说马丁·路德·金?”

“是的,”凯瑟琳答道,“包括女性权利。这个领域内有许多门类,但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权利和废奴问题上——废奴就是指废除奴隶制。我研究的是广义上的相关运动,将各个时代的运动综合起来纵向对比。我的第一次穿越研究去了十八世纪早期的一个贵格会村庄。你对贵格会了解吗?”

“知道一点。我在爱荷华州的时候认识一个贵格会信徒,是我在空手道班上的同学。班上有同学觉得他作为一个信奉和平主义的教徒来上武术课很荒唐,但他却解释说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为空手道是一门避免暴力的技艺,而不是提倡以暴力解决问题。”

凯瑟琳点点头。“公谊会,俗称贵格会,是北美第一个反对奴隶制、拥护女性权利的宗教团体。贵格会的女信徒常常四处游走传教,正好方便我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进行社群观察。我最初的两次穿越分别去了1732年和1794年,都是跟着一位即将退休的前辈历史学家去的,他退休后即由我接替了他在时研会的位置。之后,我又单独去了一次1848年的妇女权利大会,亲眼见证了《情感宣言》的签署。参与签署的很多人都是贵格会成员。”

“也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份出现了普鲁登斯签名的文件,对吗?”

凯瑟琳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也单独做过几次穿越,但时研会经验显示,两人一组进行实地研究会更顺利。我最理想的搭档是索尔·兰德,他主要研究宗教运动。宗教组织与权利运动常常关系密切,不止贵格会,其他教派也是如此。索尔只比我大八岁,于是我们进行实地研究时常常伪装成年轻夫妻。后来我们成了真正的情侣,连伪装都不需要了。”

“算起来,”她转回身面对电脑显示屏,继续说道,“我们总共一起穿越了二十七次。”她点击鼠标,拉出一张城市名单,每个城市的名字旁注着日期。“单子上是我最有可能被谋杀的十二次考察。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我是在单独考察时被杀的可能,但我不知道索尔对我的单独考察了解到什么程度。”

“可为什么呢?”我问,“不是问为什么你选出这十二次考察——这我们稍后再谈。我是问,为什么索尔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要改变过去?为什么要谋杀你?”

“应该说,为什么要谋杀过去的我——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什么派人谋杀过去的我。”凯瑟琳说道。“我之前解释过了,索尔被困在了他穿越到的某个时代,我打赌他是去了未来的某一点,而不是过去的某一点。他利用了某人,我现在甚至他开始怀疑是利用了若干人,来帮他改变历史。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他的追随者,也就是你昨天碰到的两个年轻人,但无法确定为他跑腿的只有那两个。我猜普鲁登斯也是其中一个。至少我们已有证据证明她的确改动了历史的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