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写姓名

这对师徒真是太奇怪了,蓝衣弟子心中小声嘀咕。

分明是‘师徒’这样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偏偏连见个面还要旁人通传。

即便觉得不对,蓝衣弟子也不敢胡乱揣测。他本是常云座下的小弟子,没占上亲传的名头,勉强叫沈漓安一声‘师兄’罢了。

玄宁淡淡应了一声,蓝衣弟子见势不对,立即很有眼色的告退,也不多留。

没多久,刚从外回来的沈漓安就来到了玄宁面前。

甫一见面,这对曾经的师徒未曾寒暄几句,一片沉寂之中,沈漓安突兀地冒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见过她了。”

话说得含糊,不过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她’指的是谁。

玄宁背靠紫竹窗而坐,侧影几乎要与窗外的风雪融成一片,在听见沈漓安的话后,他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并未开口回应。

自从盛鸣瑶从灵戈山巅一跃而下之后,从思过崖回来的沈漓安几乎是与玄宁决裂。

谁也不知道那夜沈漓安独自呆在盛鸣瑶的屋子外想到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这个曾经的‘仙府第一公子’褪去了以往所有的温润表象,总是多情含笑的眼眸也变得不参杂丝毫感情。

一夕之间,沈漓安整个人竟是变得如他的师父玄宁一般漠然冷淡。

更让般若仙府众人惊讶的是,从来坐于轮椅之上而没有丝毫怨言的沈漓安,竟然主动去找医宗的丁芷兰治疗了双腿,随后——

随后竟是直接离开般若仙府,外出游历了。

这番转折太过令人惊异,以至于在很多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尘埃落定。

就这样,本就人丁凋零的玄宁门下,只剩下了朝婉清一人。

就在门中弟子暗自嫉妒,无数次在提及时又羡慕又恼恨,以为朝婉清会借此机会一飞冲天,彻彻底底地成为最得玄宁信任,且最受宠的弟子时——

偏偏玄宁真人从万道会武回来后,直接公告天下,要将朝婉清逐出门外。

接到这一消息时,所以人都措手不及,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冷月仙尊’又是发的什么疯。

从前就有老弟子听闻过玄宁真人年轻时的狂妄不羁,感叹道:“仙尊果然就是仙尊,行事也独具一格,与旁人不同。”

现在早已没有人敢称玄宁为‘疯子’了。

新弟子仍是不解:“那我们该如何……?”这朝婉清曾经何等风光,万一真人心软,又将其收入门下呢?

“依照真人的话为准。”蓝衣弟子摇摇头,他作为常云亲传弟子,还是知道些往事的,点拨自己的师弟道,“所有长老真人中,唯有玄宁真人最是说一不二。虽然性情冷淡了些,但他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鲜少有人能扭转。”

新弟子还要再问,蓝衣弟子却只讳莫如深地一笑,再不多说了。

以前般若仙府弟子皆认为,盛鸣瑶不过是凭借容貌,博得了玄宁一念之差的善心,更是被门派中人暗地里挤眉弄眼地称为为‘替身’,以此拿她取笑讥嘲。

玄宁起先并不知道,知道后,也不明白为何盛鸣瑶会在乎这些。

如今他又将自己的另一位弟子置于风口浪尖。

与上一次相比不同的是,这一次玄宁大抵也能猜到朝婉清会经历怎样的磨难,又或是会遭遇何等坎坷——

然而玄宁并不在乎。

他给过机会,只是朝婉清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

玄宁从不会将自己的任何情感宣之于口,他会藏在心底,再伺机而动,将其斩断。

他的道,不需要无用之物。

“从此以后,在名义上,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玄宁并没有理睬沈漓安之前没头没尾的那句话,在陈述完自己的决定后,他连看也不打算看沈漓安一眼,起身望向了窗外。

冬日总是寂静而萧条的,连扰人的鸟鸣都变得稀少,正因这份稀少,反倒凸显了它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