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瑾表情十分平静,并不过多争论,只问:“一句话的事儿,他都不一定能查到你们身上,哪里不妥?”

“哪里都不妥。”宁大夫剔他一眼,“我是大夫!见死不救已是失格,岂有害人之理?”

他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

江敬武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慰。

宁大夫早年遇过事儿,躲了太久,早就没有当初的轻狂和坚定了。他一定是真心热爱行医,才会在如此颓然的情况下,仍有热血。

“幼稚。”阿瑾嗤了一声。

被一个豆丁大的孩子说幼稚,宁大夫简直哭笑不得。

“好了。”江敬武拍板道,“到时见机行事,若赵县令恶意为难,我们也不必客气,先礼后兵嘛。”

帮阿瑾松绑,又捏捏他的手腕脚腕,劝他:“知道你是关心咱们的,但你这个体格实在太弱了,还是好好养着罢,莫要想东想西。”

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这样轻柔地揉着他的手腕,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阿娘怀抱里的感觉,很温暖,但是很陌生。

下意识地挣了一下,眼神充满了戒备。

“对了,可还记得自己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江敬武坐回桌前,抿了口茶,“我即刻出发去县里,路上帮你打听打听。”

先前他拓了块儿他的玉佩找人问,但是没什么收获,眼看着快过年了,总不好催别人去找。

好在这小子及时醒了,思路也清晰的很,应当能记得自己的身世。

阿瑾先是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才沉着冷静地说道:“在家行七,依稀记得大名叫怀瑾。”

“家住哪里?”江敬武总觉得这小子在诓他。

“忘了。”阿瑾换上一副天真的表情,“你们是想找我家人索要好处?”

宁大夫一拍桌子:“我就说这小子就是个白眼儿狼,把他丢出去算了,省的天天气我。”

阿瑾瞅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这些消息,怕是找不到你的家人,自然也没办法送你回去。”江敬武劝他,“记得便是记得,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伯伯希望你能说实话。”

他的回答倒是叫阿瑾十分意外,抿了抿嘴,说道:“我本和家人在沬州,探亲途中遇到劫匪,仆从带我逃到这儿来的。”

沬州,又称东都。

离他们松涛港隔着一个郡,骑马过去也要两天,因环境宜人,是今上出巡的首选,更是陆路长久以来的交通枢纽,来往商贩与人口众多。

看他谈吐,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若他所言非虚,该是并不难找。

“在沬州城当地我尚认得路,知道怎么走。说,我是说不明白的。”阿瑾说,“恐怕要找上一阵子。”

“无妨。”江敬武道,“我先托人问问,慢慢找罢。”

当务之急,是先把阿柔和蜚蜚接回来。是以,江敬武也没多留,拿上药材就往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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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武出门后,江家已经炸开了锅。

“我就知道,阿柔那样的性子,迟早要出事!”三婶咧着漏风的门牙,在堂屋同张氏告状,“如今竟让县令老爷给带走了,官府衙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现在他们冬种结束,百无聊赖,成日里不是与街坊邻居纳鞋谈闲,就是在家捂被窝不出,正是闲的没事,小题大做的时候。

“是啊,娘。”四婶也在一旁帮腔,“阿柔那丫头主意正,心眼儿多。可毕竟是个孩子,若不小心开罪了县老爷,那、那咱们是不是都得跟着倒霉?”

张氏膝盖疼,正躺在屋里睡觉,没听见宁大夫的话,但也不至于被妯娌两个夸大了无数倍的形容吓到。

“阿柔还这么小,县老爷没道理为难她。”渐渐觉得头也有点疼,想将两人劝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拿小孩子开刀,怕他丢不起那个人。”

二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张氏就明说:“行了,都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