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5页)



“是,不要紧,我也知道不要紧,”他感激地答道。“你何必还要出去。外面一定很冷。你一天也够累了。你简直是在做我们的老妈子,我真对不起你啊。”他的眼泪流出来了。

“你好好养病罢,不要管这些闲事。我这些年已经做惯老妈子了。我没有她那样的好命,”母亲答道。说了最后一句,她感到一阵痛快,她不自觉地瞥了树生一眼。

树生正立在方桌前听他们母子谈话。她仿佛又挨了一记意外的耳光,她在心里叫了一声:“哎呀!”她回看了他母亲一眼。但是母亲已经走到病人的床前去了,现在还在说:“不过张伯情说,这个地方冬天的雾对你身体实在不相宜,他劝我们搬个地方。”

“搬地方……我们朝哪里搬?我们哪里还有钱搬家?”他叹息道。

永远是这一类刺耳的话。生命就这样平平淡淡一点一滴地消耗。树生的忍耐力到了最高限度了。她并没有犯罪,为什么应该受罚?这里不就是使生命憔悴的监牢?她应该飞,她必须飞,趁她还有着翅膀的时候。为什么她不应该走呢?她和他们中间再没有共同点了,她不能陪着他们牺牲。她要救出她自己。

母亲还在那里讲话,声音象箭似地朝着她的心射过来。“你射来罢,我不怕,我不屑于跟你争……”她自负地想道。她的心突然暖和起来了——

注释:

①T.B.:(英文)肺结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