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冒险者,或,时间旅行必须有终点吗?(第2/3页)

这样看来,一台把人传送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时光机,以此搭建些标准场景再做适当拓展,也就大概指明了时间旅行类小说的未来。一个有趣的趋势是,越来越多的奇幻小说引入了本该是科幻小说中才有的时光机器概念。举几个例子:J·K.罗琳所著的《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1999)记述了哈利·波特的同班同学赫敏·格兰杰得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让她以时间旅行的方式参加两门同时进行的魔法课程;特得·姜的《商人和炼金术士之门》[4]描写一个创造了连接过去与未来之门的巴格达古炼金术士;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2:镜中奇遇记》(2016)则在刘易斯·卡罗尔的童话之上加入了一个新的人物,一个人格化了的时间先生。时间先生给爱丽丝提供了时光机,引发了她数次试图改变历史的失败尝试。

同时,哪怕什么变化都没有,我们也能轻易地想象出作者们能够为传统时间旅行寻找到越来越多的新动机。举例来说,有两个故事,都探索了利用时间旅行进行完美藏匿的可能——把需要藏匿的物品放进另一个时间。基于这个构思,在凯特·威廉的《永远的安娜》[5]中,发明了时间旅行的科学家不愿意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成果,便将自己的研究笔记带往了几年后的未来,这样,别人便找不到这份笔记了;电影《环形使者》(2012)中,由于当局的新技术总是能够锁定尸体,未来世界的杀人犯们再也难逃法网,所以,他们便将杀手和他们的目标一同传送回四十年之前,那个可以稳妥弃尸的时代。也许还存在着许多其他没有被开发过的巧妙思路,可以用来探讨如何利用时间旅行来获得财富。例如阿瑟·克拉克写作生涯初始阶段和最终的作品。克拉克发表的第三篇小说,被遗忘的《回到过去》[6],记述了1949年间,几个搭建了时光机的科幻迷通过这台机器回到二十年前,收购了新鲜出炉的珍贵科幻杂志,再回到他们所在的现在高价售卖。克拉克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作品,与巴克斯特合著的《时间先生帮帮忙》[7]中,一台可以加速时间的机器则被用来制作售价高昂的假古董。

最近与时间相关的富有新意的科幻作品中,我列举了两个科幻电影的例子,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偶然:另一点值得指出的趋势是,当代科幻文学作品似乎越来越多地关注于太空旅行,偶尔才有一些用先进技术重塑维多利亚时代的蒸汽朋克故事紧贴在地面上。而科幻电影则展现出了对于时间旅行不断增加的兴趣,有时还充满想象,令人惊叹。当然,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简单的经济学:与空间旅行电影不同,仅仅依靠廉价、现实的布景与道具便能在时间旅行类电影中营造出异域的氛围;因此,前文所提到的两个电影——《时间规划局》和《环形使者》——制作成本相对较小,分别为四千万与三千万美元,而太空冒险类电影《星际穿越》(2014)则花费了一亿六千五百万美元。另外,行业内似乎也存在这样一个共识,在这个观众和评论家一直抱怨情节公式化、套路化的时代,时间旅行的故事则可以用一种另辟蹊径与出乎预料的方式展开。

从2001年我就是科幻网站轨迹在线(Locus Online)的常驻电影评论员,因此可以大致量化出时间旅行类电影的流行程度。在我评论过的111部科幻电影和一部科幻电视剧中,大概有15%涉及到时间或者时间旅行。一些近期的时间旅行类电影十分传统,例如青少年喜剧《热浴盆时光机》(2010)及其续集《时光尽头的恋人》(2015)与《神奇女侠》(2017)两部大相径庭的电影都描绘了因长生不老而见证了遥远未来的女人;三部《终结者》系列的续作,刻画了从未来降临,对人类充满威胁的机器人;《人工智能》(2001)和《太空旅客》(2016)则涉及因意外或主动冬眠而在未来醒来的角色;而《星际迷航》(2009)中,反派回到过去,摧毁了瓦肯星,并制造出了乌乎拉上尉口中的“平行宇宙”。另外一些电影则对经典或其他极有新意的科幻小说做出了改编,这其中包括第二版H·G.威尔斯的《时间机器》(2002);基于菲利普·K.迪克小说的《少数派报告》(2002),讲述了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犯罪,从而在案件发生之前便能将凶手逮捕的心理学家的故事;《魔力玩具盒》(2007),改编自亨利·库特纳和C.L.莫尔的《好难四儿啊,那些鹁鶸鸲子》[8],关于一盒未来玩具被传送到现在的故事;《本杰明·巴顿奇事》(2008),改编自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一则逆转时间的寓言;根据罗伯特·索耶的小说,一个让人们可以看到未来的科学实验,衍生出了电视剧《未来闪影》(2009——2010);《时间旅行者的妻子》(2009),改编自奥黛丽·尼芬格的小说,其中的主角不停随机穿越于他的未来和过去;《前目的地》(2015),十分忠诚地改编了海因莱因的《你们这些回魂尸》,讲述了一个时间旅行者成为他自己的父亲及母亲的故事;《降临》(2016)则基于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刻画了一个获得外星人能力,从而可以感知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