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榴裙(第2/5页)

然而,拜伦虽未察觉,那卫士却的确已经松手。几分钟后,当拜伦勉强能睁开眼睛,并将眼泪挤出来的时候,他发现那卫士靠着墙壁,一双虚弱的手正推着一样不存在的物体,还发出吃吃的傻笑声。前一名卫士仍躺在地上,四肢大剌剌地摊开,他仍有知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光循着一条怪异的轨迹移动,身体则微微颤抖,嘴唇上还沾着白沫。

拜伦硬着头皮站起来,拖着跛得厉害的步伐走到墙边,用神经鞭的握柄猛力一击,靠墙的卫士立即倒下。接着拜伦又来收拾前一个卫士,那人也未做任何抵抗,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瞬间,眼光还继续悄悄地移动。

拜伦重新坐下,准备照料一下伤处。他将那只脚的鞋袜脱掉,吃惊地瞪着完好如初的皮肤。他一面搓揉,一面发出哼声,那种感觉就像火烧一样。他抬起头来时,看到吉尔布瑞特已放下声光仪,正用手背摩挲着瘦削的面颊。

“谢谢你,”拜伦说,“多亏你的仪器帮忙。”

吉尔布瑞特耸了耸肩,说道:“很快会有更多的卫士赶来,到艾妲密西娅的房间去吧。拜托!快点!”

拜伦明白这话很有道理,他的脚伤已稍微好转,变成阵阵的抽痛,可是他觉得又肿又胀。他将袜子重新穿上,将那只鞋挟在腋下。他原来已握着一柄神经鞭,现在将另一柄也夺过来,小心翼翼地插进皮带里。

他转身向大门走去,又带着恶心和反感问道:“你让他们看见了什么,阁下?”

“我也不知道,我无法控制这点。我只是尽量将功率调到最大,其他的便取决于他们心中的情结。请别净顾着讲话,我那张地图还在你身上吧?”

拜伦点了点头,便沿着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上没见到任何人。他试着走快一点,步伐却变得蹒跚了,只好放慢脚步。

他看了看腕表,才想起一直没空将它调为洛第亚当地的计时系统。腕表上显示的仍是星际标准时间,也就是太空客船上使用的系统,其中每小时有一百分钟,一千分钟等于一天。如今冰冷的金属表面,闪耀着粉红色的“876”三个数字,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然而无论如何,现在一定已是深夜,或者说,早就是这颗行星的睡眠期(假若两者不尽相同)。否则,这些大厅不会如此空荡,墙上的浅浮雕也不会孤寂地发出磷光。当他经过那些浮雕时,随手摸了摸其中一件,那是一个加冕典礼的场景,结果发现它只是个二维结构。可是不管怎么看,它都给人一种突出墙壁的立体感。

他竟然暂停下来研究这种奇特的效果,这对他而言太不寻常了。一想起目前的状况,他赶紧继续前进。

空荡的走廊是洛第亚衰微的另一个象征,他突然有这样的感慨。既然成了叛逆分子,他对这些没落的象征变得分外敏感。王宫是一个独立王国的权力中心,夜间也该一直有人站岗,而且每道门都该有人看守。

他看了看吉尔布瑞特画的粗略地图,决定先向右转,再爬上一个宽大、蜿蜒的坡道。过去这里或许举行过游行,现在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走到目的地后,他俯身靠着那扇门,按下光电讯号钮。大门先开了一道缝,随即全部打开。

“进来,年轻人。”

应门的正是艾妲密西娅。拜伦赶紧溜进去,大门迅疾无声地重新关上。他望着这个女子,什么话也没说。他意识到他的衬衫肩部撕破了,因此一边的袖子松垮垮地垂下,而且全身脏兮兮的,脸也被打肿了,这使他感到狼狈万分。他又想起腋下还挟着一只鞋,赶紧将它丢到地上,让那只脚笨拙地钻进去。

然后他才说:“不介意我坐下吧?”随即走向一张椅子。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显得有点心慌意乱。“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