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2页)

凯尔抬起了眉毛:“可是什么?”

“可是也有许多心理学家认为,这不可能发生;他们认为人的心理没有压抑的机制,因此,如果事件发生后的几年或几十年突然出现了创伤记忆,那就肯定是虚假的记忆。我们心理学界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辩论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可能更久,结果还是没能得出确切的答案。”

凯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人类既可能把确实发生过的创伤事件挡在记忆之外,也可能生动地记起没有发生过的事?”

希瑟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两种说法都不怎么动听。不管你接受哪一个——当然也有可能是两种情况都有——不管怎样,都说明我们的记忆、我们关于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的观念,都比我们以为的要容易出错。”

“好吧,我知道贝姬的记忆肯定是假的,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些记忆是从哪来的?”

“最一般的解释,是有人植入了这些记忆。”

“植入?”凯尔的口气,好像是没听过这两个字。

希瑟点了点头:“在治疗的时候植入的。我亲眼见过在孩子身上做的原理演示:让一个孩子一周七天到你这儿来,第一天,你问他割破了手指后去医院干了什么。他会回答,‘我没去医院。’是的,他的确没去。第二天你再问他,然后每天都问。等到一周结束,那个孩子就会相信他去过医院了,他会详细而连贯地告诉你去医院的事,而且他是真的相信。”

“有点像比夫·洛曼。”

“谁?”

“《推销员之死》里的。那个比夫倒不是小孩子,但是他对父亲说,‘你把我吹上了天,我再也受不了别人对我发号施令了。’他听了父亲的误导,真的相信自己做着高级的工作,比他在现实中的低级职位好得多。”

“这个嘛,是有可能发生的。记忆可以移植,甚至只通过暗示和不断地重复就能做到。如果治疗师用催眠术作为强化,就能创造出坚不可摧的虚假记忆。”

“可是,治疗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希瑟的脸色阴沉下来:“套用一句心理系的老笑话,通向精神健康的路有很多条,但没有哪一条像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那样赚钱。”

凯尔皱起了眉头。他安静了几秒钟,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接着提问。终于,他开口了:“不是我要瞎抬杠,但是你之前说我清白的时候可没这么干脆。可现在,你为什么觉得贝姬的记忆可能是虚假的呢?”

“因为她的治疗师对我说,我的父亲或许也猥亵过我。”

“这样,”凯尔说道,“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