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 018:恢复(第4/4页)

“问她关于局长的事,”代言者说,“问她局长是否提起过穿越边界。”代言者如此催促。你是虚假的幻象,你是凭空造出的概念。我要把诱饵抛到船外,直到你充满怒气,无法正常游水。

幽灵鸟用鞋子推搡一只黑色的大甲虫。它像发了狂一般在栏杆的铁环间不停地钻来钻去。“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不知道。”总管说。最近四天里,他发现自己有许多事都不知道。

“他们刚刚在这儿喷了杀虫剂。我能闻得出来。你可以看到它的甲壳上有泡沫的痕迹。杀虫剂能杀死它们,也能让它们陷入迷惑,使它们无法呼吸。你也许可以说,它们变得惊慌失措。它们不断地尝试逃离已经进入体内的物质。最后,它们会安静下来,不过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氧气支持它们继续活动。”

等到甲虫爬到一片平整的地面上,她迅速有力地一脚踩下去。噶擦一声。总管扭过头去。他父亲有个朋友,曾经做出让他感到不安的事,但父亲原谅了她,他说,她听到的是另一种音乐。

“问她那片空地。”代言者说。

“你觉得,为什么你最后会去那片空地?”总管问道,这主要是为了取悦听众。那三人中谁都有可能去向格蕾丝汇报。

“我最后到了这里,南境局。”她的语气中有一丝警惕。

“那地方对你有什么意义?”跟这里一样,还是更重要?

“我猜那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她稍稍停顿之后说道,“只是一种感觉。我记得醒来后,一时间没认出那地方,但等到我认出来,心中却很失望。”

“怎么个失望法?”

幽灵鸟耸耸肩。

闪电在空中勾划出虚构的国境线。雷声仿佛一阵阵指控。

问她是否有在空地里留下任何物品?这是他想提的问题,还是代言者想提的?

“你有在那儿留下什么东西吗?”

“我记得是没有。”她说。

总管搬出事先演练过的一番话:“你得赶紧坦白说明哪些记得,哪些不记得。要是我问不出结果,他们就会把你带走。他们要送你去哪里,我没有发言权。或许比这儿还糟,或许比这儿要糟得多。”

“我不是生物学家,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她静静地说,但语气中带着指责。

问她究竟是谁。

总管刚才对她说,不需要感谢他带她来水池边,虽然这的确是出于本意,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尽量坦诚相告。我不是她……我体内有些无法理解的地方,有一种光亮感。”

最新的医疗报告中除了体温偏高,别无异常。

“那叫作生命力。”总管说。

她没有笑,却平静地说:“我觉得不是。”

如果说她体内有“光亮感”,那总管体内就有对应的黑暗感。雨水来了。热气被一阵狂风吹走。水池上泛起波纹,棚屋在风中呜呜作响。那株小圣诞树剧烈地前后摇摆。

“你在这儿就只有孤身一人,是吗,约翰?”

他不必回答,因为雨开始下了——很大。他想赶紧跑回去,免得被淋透,但幽灵鸟不愿配合。她坚持跨着缓慢而从容的步伐,任雨水打在脸上,顺着脖子流淌下去,浸湿了衬衫。

苍鹭一动不动,专注于水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