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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落下飘走,被风卷着越走越远,化作一个小点,最终消失,第二天被发现时挂在洪斯洛一户人家的晾衣绳上,出于各种复杂的原因,让他们的生活起了革命性的变化,他们默不作声地搂抱着,一路向上飘飞,最后在缭绕的雾气里游起了泳,你肯定见过这种雾气如羽毛般缠着机翼,但从未亲身体验过它的触感,因为你总是暖暖和和地坐在拥挤的飞机里,隔着一小块遍布刮痕的有机玻璃观看,而其他客人的儿子正很有耐心地想把热牛奶浇到你的衬衫上。

亚瑟和芬切琪却能亲手体验雾气,一丝丝一缕缕,冰冷而飘渺,缠绕着他们的躯体,非常冰冷,非常飘渺。然而,两人觉得——甚至芬切琪也这么觉得,她穿了几块百货商店买来的小布片——既然连重力也打扰不了他们,那么寒冷和空气稀薄就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芬切琪挺起身子,升入云团,亚瑟非常非常慢地去掉了百货商店买来的那两小块布片,假如你在飞行但又腾不出手,恐怕就只有这个方式能完成任务了,第二天早上,那两小块布片先后在艾尔沃斯和里奇蒙引起了规模可观的骚动。

他们在云里待了很长时间,云堆得很高,所以他们最后从上面钻出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芬切琪缓缓旋转,像是被浪头一下一下推行的海星,两人发现云层之上的夜色才真叫皓月千里。

月光灿烂而神秘。高处也有群山,虽与底下不同,但仍旧是山,顶上亦堆积着极地白雪。

亚瑟和芬切琪已经从高耸的积雨云上端钻了出来,此刻正沿着云团的外轮廓懒洋洋地飘行,芬切琪帮亚瑟褪尽衣衫,帮他摆脱衣服的束缚,衣物惊讶地蜿蜒下落,掉进了白色云团的怀抱。

芬切琪亲吻亚瑟,亲吻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两人很快就开始继续飘行,慢慢打着转,两具躯体默然结成“T”字形,此刻若是有吃饱了比萨的佛洛尼斯火龙恰好飞过,恐怕也要拍拍翅膀,轻咳两声。

可惜白云间没有佛洛尼斯火龙,而且也不可能有,和恐龙、渡渡鸟、弗拉兹星座的大斯泰格巴特尔星的大种跺脚冬走怪一样,和供应充足的波音747不一样,佛洛尼斯火龙已经令人哀伤地灭绝,宇宙间再也见不到这种生物了。

上文之所以忽然有波音747插进来,原因与一两秒之后亚瑟和芬切琪就将遇到类似的事情并非没有关系。

波音747很大,大得吓人。你要是在半空中遇见了一架就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气流挟着雷声扑将上来,嘶吼的狂风凝成一堵移动铁壁,如果你愚蠢到敢在它附近做哪怕微微类似于亚瑟和芬切琪此刻行为的事情,就会像小蝴蝶遇到大空袭似的被甩向旁边。

然而,这次却有所不同,经过了令人胆寒的坠落和失魂落魄以及片刻后的重聚,一个绝妙的新点子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充满激情地破茧而出。

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E·凯普森夫人已经上了年纪,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见多识广,也曾有过让她困惑的一些遭遇,但在这风烛残年却有点不安地觉得大多数事情都很无聊。生活很愉快,但有点过于容易理解、过于寻常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塑料遮阻板,朝机翼望去。

刚开始她觉得她应该招呼空乘人员,但一转念,她想: 才不呢,该死的,绝对不行,这是演给她看的,只给她一个人的。

等那两个无法解释的人影最终滑下机翼,在尾流中翻起了跟头,凯普森夫人高兴得简直没法说。

想到别人告诉她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大错特错,凯普森夫人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亚瑟和芬切琪在巷子里睡到很晚,家具被修整时发出的连绵呜咽声也没能打扰他们。

第二天夜里,两人又从头做了一回,不过这次带上了索尼随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