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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彩券的女人也转向芬妮。

“您怎么样,年轻的女士?”她说。“这是为了安捷的人工肾,您知道,她就要退休了。行行好?”她把脸上那副浅笑又往上提了提。若是不想让脸皮裂开,她必须马上停下,让笑容赶紧滚蛋。

“唉,算了,给你,”亚瑟说着把一枚五十便士的硬币推过去,希望这样就能打发她。

“喔,咱们这是碰上有钱人了,对不对?”那女人微笑着长出一口气。“先生是从伦敦来的?”

“不是,可以了吧,谢谢,”他说着一挥手,而那女人却开始一张接一张地剥下五张彩券,动作从容不迫地出奇。

“噢,千万拿好您的彩券,”那女人不为所动,“否则就不能领奖了。告诉您,奖品非常不错。非常适合先生您。”

亚瑟一把抓过奖券,尽可能尖酸地说了声谢谢。

那女人再次转向芬妮。

“那么,您要不要……”

“不要!”亚瑟几乎喊了起来。“这几张就是替她买的,”他挥舞着新买的五张彩券解释道。

“噢,我明白了!多贴心啊!”

她向亚瑟和芬妮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

“那么,衷心希望二位……”

“好,”亚瑟喝道,“谢谢。”

那女人终于离开,走向隔壁一张餐桌。亚瑟绝望地转向芬妮,发现她默不作声地笑得前仰后合,不禁松了口气。

他笑着喟然叹息。

“说到哪儿了?”

“你管我叫芬妮,我正要让你别这么叫我。”

“什么意思?”

她拿起鸡尾酒装饰小木签,搅了搅番茄汁。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我哥哥的朋友——其实只是继兄。全世界只有他叫我芬妮,我很不喜欢他这么叫我。”

“那该叫你……?”

“芬切琪[2]。”

“什么?”

“芬切琪。”

“芬切琪。”

她凶巴巴地盯着亚瑟。

“是的,”她说,“而且还像山猫似的盯着你,看你敢不敢提出那个人人都问、问得我忍不住尖叫的蠢问题。你要是也问的话,我会既生气又失望。而且还会尖叫。不信走着瞧。”

她微笑着把头发稍微向前摇了摇,盖在脸上,隔着头发凝视亚瑟。

“喂,”他说,“这可有点儿不公平了,你说呢?”

“是的。”

“那好吧。”

“开玩笑的,”她哈哈一笑,“问我吧。还是尽量克服过去比较好。免得你总叫我芬妮。”

“要我猜……”亚瑟起了头。

“咱们只剩下两张票了,先生您看,既然刚才问您的时候您已经这么慷慨了……”

“什么?”亚瑟怒道。

那女人带着小波浪发型、笑容和现在已经差不多空了的衣帽间收据本又回来了,正举着最后两张彩券在他鼻子底下挥舞。

“我想我应该把机会留给您,因为奖品实在太好了。”

她带着少许推心置腹的神情皱起鼻头。

“非常有格调。我知道您一定会喜欢的,况且这是给安捷的退休礼物筹款。我们想送她……”

“一台人工肾,行了,”亚瑟说。“拿去。”

他又塞给那女人两枚十便士的硬币,然后接过彩券。

一个念头像是涌入了那女人的脑海,出现得格外缓慢,你都能看见它的来势,就仿佛一道长波涌上沙滩。

“噢,天哪,”她说,“我不会是打扰到二位了吧,不会吧?”

她向两人投来忧虑的眼神。

“没关系,都很好,”亚瑟说。“一切可能好的事情,”他坚持道,“都很好。”

“谢谢,”他又加上一句。

“我说,”她忧虑得都心花怒放了,“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这就难说了,”亚瑟答道。“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谈话。”

他瞥了一眼芬切琪。她咧着嘴在笑。

那女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