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梦回西里斯帝星 第七章 写给未来的人类(第4/7页)

我走了,带着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发明一起走了,去向我从不敬畏、从不承认的西里斯神谢罪了。

也许,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我能找到我的亚历山大(罗恩),渴求他原谅我。

爱你的父亲 罗恩/阿多瓦

他看完信,整个身体都在抽搐,他将信撕得粉碎,扔进了水槽里冲掉。在哗啦啦的声响中,他晕死了过去,沉睡了数日。

他梦见自己是一个孤独的座钟,钟摆在旷野里左右摇摆,上下摇摆,前后摇摆。总之,不能停止摇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人可以阻止时间停留。旷野里的花儿在开放、枯萎,羚羊渐渐长大、奔跑、衰弱、老死。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羚羊突然化身为他的教父阿多瓦,步履蹒跚,老态龙钟,咳嗽不止,干瘦如柴的脸上堆满了皱纹。他想去救这只快要老死的羚羊,但他这个孤独的时钟,无法停止摇摆。摇摆是他心脏的脉动,如若停止,他也将死亡。

是啊,有谁能掌控时空呢?

醒来时,好在有南卡,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留恋的温存。他望着南卡忧虑的眼眸,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最近太累了。”

“什么也别讲,我听说了,我都知道了,教父自杀了。这不是你的错。好好休息。”南卡说。

本司汀在南卡怀里痛哭了一场。他不能告诉南卡,他哭的不是教父的逝去,而是真相的残酷无情,而这些残酷的事实只能他独自承受。

结束“自然人和DNA优选人”战争后的人们深知生命无常,安居乐业尤为宝贵。

南卡渐渐老去,本司汀仍然是一副年轻的模样。南卡的脾气开始日渐焦躁。

她殚精竭虑地研读生命工程,试图延缓自己的衰老,也开始接触宇宙学,寻找故乡地球的方向。

那些年她一门心思扎进科研里,比西里斯帝星上的任何一个女科学家都努力。她不再是几十年前部落首领的女儿,完全是一个西里斯人。她每天都很忙,很少看见她休息。在奥库拉的安排下,南卡和许多科学家在一起秘密研究不老之术。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工作,怕受舆论的质疑,就躲藏在奥库拉设置的秘密基地进行实验。

西里斯人明白了一个道理,自然生死,人生无常,才是爱存在的土壤。因为有生,才会有死。生带来欢喜,死带来悲伤,再迎接新的生命,送走凋谢的生命,重复着欢喜和悲伤。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产生互助、协作、爱恨情仇,以及对生死的敬畏之心。如果只有生,每个人都长生不老,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剥夺了许多生命“生”的权利。世上诸多事都不公允,唯独生死是每个人、每个物种与生俱来的平等权利,即便浩瀚星空里,能量巨大的恒星也没有“免死金牌”。

如果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人类就会变得更加贪婪、狂妄、肆无忌惮。生命也会失去意义。

奥库拉是顽固的。或者说,历代的帝王们在权力面前都是顽固的,与其说他们不想死,不如说他们不想离开权力。

她的科学家们失败了千百次后,取得了一些进展,找到许多换肤、美颜、延缓衰老的办法,但都远不及阿多瓦的“细胞重生技术”。虽有药物和手术的维持,奥库拉依然慢慢衰老,身体免疫力逐渐下滑,她给科学家们的压力越来越大,经常骂他们是“一群饭桶”。她要求科学家们根据阿多瓦的基因,再造一个阿多瓦,但是没有哪个科学家能制造“人造人”。似乎,这是天方夜谭。

在这一代,人类要活到300岁不再可能,长生不死更不可能。

本司汀想去帮南卡,可是他不能纵容奥库拉,南卡只是奥库拉的科研工具。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答应过教父将细胞银行封杀,何况,他目睹了细胞银行给西里斯人带来的灾难。在社会制度仍然有许多欠缺的情况下,细胞银行的诞生不是福祉,而是灾难。如果那些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问题不解决,细胞银行还是关闭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