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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还有马尔基这件事。

这些要紧事都没法跟莫尼奥解释。雷托听见他在凌云阁正厅里来回溜达,正为自己离开婚礼筹备指挥所而担心。莫尼奥真是操心的命!

雷托望着低悬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最近的一场风暴将落日变成了暗橙色。沙厉尔以南的云层下潜伏着一场雨。在长长的沉默中,雷托一直凝视着这场没头没尾的雨。云层生自铁灰色的天幕,雨丝清晰可见。他感觉身不由己地被记忆裹住了。这种情绪很难摆脱,心中几句古诗轻轻脱口而出。

“您在说话吗,陛下?”莫尼奥的声音从雷托的近旁传来。雷托只转了转眼珠,看见这位忠心的主管正专注地等待下文。

雷托把诗句译成加拉赫语:“夜莺在李树上筑巢,可她如何与风对抗?”

“这是一个问题吗,陛下?”

“老问题了。答案很简单。让夜莺守着她的花。”

“我不明白,陛下。”

“别老说明摆着的事,莫尼奥。你这样我很烦。”

“原谅我,陛下。”

“我还能怎么样?”雷托端详着莫尼奥沮丧的神情,“你和我,莫尼奥,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在演一场好戏。”

莫尼奥盯着雷托的面孔。“陛下?”

“酒神巴克斯的宗教节庆仪式孕育了希腊戏剧,莫尼奥。戏剧往往起源于宗教。人们将要看到我们的精彩表演。”雷托再次转头遥望西南方地平线。

一阵风聚拢了云朵。雷托觉得应该能听见狂风扫过沙丘的声音,但凌云阁里只有泛着回音的寂静,伴着极微弱的咝咝风声。

“云。”他低声吟道,“我愿再饮一樽月光,古老的海驳船泊在脚边,薄云紧贴我幽暗的天穹,蓝灰色斗篷披在肩上,近处传来萧萧马鸣。”

“陛下很烦恼。”莫尼奥说,声音里流露出的同情让雷托顿感揪心。

“过去的影子在放光,”雷托说,“它们从来没有乖乖地离开过我。我聆听乡村小镇黄昏时的钟鸣寻求抚慰,但它只说,我才是此处的声音与灵魂。”

说话间,夜幕笼罩了塔楼。四周的自动灯亮起。雷托向外远眺,云上飘浮着一弯细细的月牙,那是一号月亮,厄拉科斯星的橙色反光依稀勾勒出它的圆形轮廓。

“陛下,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莫尼奥问,“您怎么没告诉我?”

“我喜欢看你吃惊的样子。”雷托说,“一艘宇航公会的驳船马上就要降落在附近。我的鱼言士会带马尔基过来。”

莫尼奥猛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才吐出来。“赫娃的……叔叔?就是那个马尔基?”

“你对这件事毫无准备,所以才会惊讶。”雷托说。

莫尼奥全身打了个激灵。“陛下,您只要想保密……”

“莫尼奥?”雷托的话音里带着和气的劝说口吻,“我知道马尔基给你的诱惑比谁都大……”

“陛下!我从没……”

“我知道的,莫尼奥。”雷托的口气依然温和,“吓唬你一下能使记忆更鲜活。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你都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我能为……为陛下做什……”

“也许我们不得不除掉马尔基。他是个麻烦。”

“我?你要我……”

“也许。”

莫尼奥咽了口唾沫:“那个圣母……”

“安蒂克死了。她很得力,可惜死了。鱼言士袭击了马尔基藏身的那个……地方,那一仗打得极惨烈。”

“没有安蒂克更好。”莫尼奥说。

“我理解你对贝尼·杰瑟里特的不信任,但我宁愿安蒂克别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她待我们是忠诚的,莫尼奥。”

“圣母是……”

“贝尼·特莱拉和宇航公会都想知道马尔基的秘密。”雷托说,“他们见我们对伊克斯人有行动,就抢在鱼言士之前出手了。安蒂克……哎,只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儿,不过已经够了。鱼言士包围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