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索拉利(第4/32页)

“为什么呢?导致嘉蒂雅女士厌恶母星的早年经验,和它遭到遗弃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这么说,当索拉利社会运作正常的时候,百年来她一直压抑着对那个世界的怀念,一旦它成了一颗死星,她为何就不再自我压抑,还想要前往这个如今对她而言一定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无法解释,丹尼尔好友,我对人类心灵研究得越深,也就越有无力感,觉得它根本无从理解。能够看穿人心并非什么真正的优势,我常羡慕做不到这点的你,你对自己的行为控制可以说是干净利落、简单明了。”

丹尼尔继续追问:“你有没有什么猜测呢,吉斯卡好友?”

“我猜想她对那个无人世界感到歉疚。她在两百年前抛弃了它……”

“她是被赶走的。”

“如今在她看来,却像是她自己主动抛弃的。我猜她是在钻牛角尖,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坏榜样;如果当年她没离开,别人也不会有样学样,那颗行星便会继续欣欣向荣。由于我无法解读她的心思,只能从她的情绪倒推回去,或许没猜对也说不定。”

“但她不可能树立什么坏榜样,吉斯卡好友。她离开索拉利是两百年前的陈年往事,和最近这件事不可能有什么不容置疑的因果关系。”

“我同意,但人类有时就是喜欢钻这种牛角尖,以致毫无理由甚至违背常理地责怪自己。总之,嘉蒂雅女士强烈渴望回母星一趟,令我觉得有必要替她松开那个约束,好让她答应那个银河殖民者。只需要轻轻碰一下就成了。不过,虽然我觉得她有必要走这一趟,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可以跟她同行,我还是有个不安的感觉,那就是可能——仅仅是可能——这么做弊大于利。”

“怎么说呢,吉斯卡好友?”

“因为立法局很希望嘉蒂雅女士答应这件事,或许他们的目的是要她暂时离开奥罗拉,而在此期间,他们将为打败地球和殖民者世界做好准备。”

丹尼尔似乎在仔细考量这个说法,总之他顿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在你看来,让嘉蒂雅女士暂时离开能达到什么具体目的呢?”

“我无法判断,丹尼尔好友,我需要你提供意见。”

“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赶紧想!”假如吉斯卡是人类,这句话就是一道命令。

丹尼尔这回停顿了更久,然后才说:“吉斯卡好友,在曼达玛斯博士尚未出现在嘉蒂雅女士宅邸之前,她这个人从未关心过任何星际事务。虽然她是法斯陀夫博士和以利亚・贝莱的朋友,但两者皆属私人情谊,背后并未藏有任何意识形态。况且,他们两人都已经离开人世。她对阿玛狄洛博士有很深的反感,反之亦然,但这同样是私人恩怨。这个宿怨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双方却从未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只是始终坚决不肯释怀罢了。如今阿玛狄洛博士已经是立法局里最有影响力的人,他没有任何理由害怕嘉蒂雅女士,或是必须大费周章地把她支走。”

吉斯卡说:“你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支开嘉蒂雅女士,就同时支开了你和我。或许他相当肯定嘉蒂雅女士离不开你我两人,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才是他眼中的危险人物?”

“打从出厂那天算起,吉斯卡好友,我们从未在任何方面,让阿玛狄洛博士觉得我们有任何威胁。他有什么理由要怕我们?他并不知道你有特殊能力,更不知道你如何使用这些能力。所以说,他为何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把我们从奥罗拉暂时支开?”

“暂时吗,丹尼尔好友?你为何假设他的计划是暂时性的?关于索拉利上发生的变故,他有可能比这个银河殖民者知道得更多,甚至可能还知道这个银河殖民者和他的船员一定会遭到杀害——而嘉蒂雅女士和你我也将会陪葬。或许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摧毁这个银河殖民者的太空船,但如果再加上法斯陀夫博士的好朋友和他所制造的机器人,他会视之为额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