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丹尼尔(第4/12页)

机・丹尼尔轻声说:“吉斯卡好友,你不妨就站在门口吧。”

“好的,丹尼尔好友。”机・吉斯卡答道。

等到它离去后,贝莱有点不悦地问:“为什么要让它待在门口,难道我是囚犯吗?”

“既然在这趟旅程中,”机・丹尼尔说,“你不能和其他乘客有任何接触,所以很抱歉,我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一名囚犯。但吉斯卡紧跟着你其实另有原因——不过,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一件事,以利亚伙伴,你最好别再用‘小子’称呼吉斯卡,或是任何机器人。”

贝莱皱起眉头。“它讨厌这个称呼?”

“吉斯卡不会讨厌人类的任何行为,只不过在奥罗拉上,我们通常不会用‘小子’称呼机器人。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这些没必要的惯用语,无意间突显了你来自地球,以免你和奥罗拉人产生摩擦。”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它?”

“就像称呼我一样,直接用他的专属名字就行了。毕竟,名字只是代表对方的一组声音,而声音又有什么优劣之分呢?说穿了,只是一种约定而已。还有在奥罗拉上,通常习惯用‘他’或‘她’来指称机器人,而不会用‘它’这个代名词。此外,奥罗拉人通常不会在机器人的名字前面冠上‘机’字,除非是需要用到机器人全名的正式场合——即便如此,如今还是常常会省略这个字。”

“这么说的话,丹尼尔,”贝莱压抑住想叫他“机・丹尼尔”的冲动,“你们在言语中,又如何区别机器人和人类呢?”

“两者的区别大多是不言而喻的,以利亚伙伴,因此似乎没有必要特别强调,至少奥罗拉人这么认为。既然你要吉斯卡替你找些谈奥罗拉的胶卷书,我猜你是想熟悉一下奥罗拉的风土人情,为你肩负的任务预作准备。”

“应该说,是我硬吞下肚的任务。可是,万一碰到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并不明显的情形呢?丹尼尔,例如你自己?”

“既然不明显,又何必区别呢,除非碰到确有必要的情形,对不对?”

贝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并不容易调适自己的心态,做到像奥罗拉人那样假装机器人并不存在。他又说:“可是,如果吉斯卡并非把我当囚犯看管,那么它——他又为何站在门口?”

“那也是法斯陀夫博士的指示,以利亚伙伴,吉斯卡是奉命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预防什么事?还是防什么人?”

“这一点,以利亚伙伴,法斯陀夫博士并未交代得很清楚。话说回来,自从詹德・潘尼尔这件事激起公愤……”

“詹德・潘尼尔?”

“就是那个被终结功能的机器人。”

“换句话说,就是那个被杀害的机器人?”

“以利亚伙伴,杀害这种说法通常只用在人类身上。”

“可是在奥罗拉,你们尽量避免区别机器人和人类,不是吗?”

“的确没错!虽然如此,可是据我所知,就终结运作这个特殊情况而言,过去从未出现该不该区别的问题,所以我也不知道标准何在。”

贝莱思索了一下。这纯粹是个语意学的问题,并没有实质的重要性。话说回来,他想借此探究奥罗拉人的思考模式,否则他根本踏不出第一步。

他慢慢地说:“一个正常运作的人类就是活人,如果另一个人刻意用激烈的手段终止他的生命,我们就称之为‘杀人’或‘凶杀’。不过相较之下,‘杀人’是比较强烈的字眼。

“你若猛然目睹有人试图以激烈手段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就会大喊‘杀人啦!’反之,你绝不可能大喊‘凶杀!’因为后者是比较正式、比较不带感情的用语。”

机・丹尼尔说:“我无法了解你所作的区别,以利亚伙伴。既然‘杀人’和‘凶杀’都代表以激烈的手段终结他人生命,这两个词就一定能互换,所以说,区别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