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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全自动的,除了我们两个外,上面再无他人。A.I.用平静的声音欢迎我们登机,然后通知我们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几分钟之后,我们就腾空而起。

我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所以头一个小时里,我和埃奇都直勾勾地瞪着窗外,沉醉在广袤的大地和变幻的云彩之中。当新鲜感逐渐消退时,埃奇转而面向我,看来已经准备好要说话了。

“好啦,埃奇,”我说,“讲讲你的故事。”

她微微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故事。“这都是我妈的主意。”她说。

她的真名是海伦·哈里斯,只比我大几个月,出生于亚特兰大,由母亲独自带大。尚在襁褓之中时,她爸爸便死在了阿富汗。而她的妈妈玛丽不得不为一家网络资料储存公司做远程工作,以此糊口度日。在玛丽看来,绿洲是女性和有色人种的天堂,从一开始,玛丽就用男性白人的外形设定了自己的角色,这有助于避免歧视,能让她在网上更方便地进行交易。

埃奇第一次登录《绿洲》时,听从妈妈的建议,创建了一个男性白人的角色。“H”是她妈妈给她起的小名,而她也决定以此来充当她的网名 。几年过后,在网上受教育时,她妈妈也给她报了假名和假性别、假人种,至于学校要求的照片,她提交的也不过是一张合成图。

埃奇告诉我,她在十八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和妈妈见面或对话了。那天埃奇决定出柜,告诉妈妈她是个同性恋,她还跟她妈讲,她和网上认识的一个女孩约会了整整一年。

埃奇解释完这些后,观察起了我的反应。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惊讶。过去几年里,埃奇和我讨论过好几次我们各自喜欢的女孩类型。知道埃奇没有胡诌后,我松了口气,至少在这方面她挺诚实。

“你妈什么反应?”我问。

“呃,触底了,”埃奇说,“她把我赶出家门,说再也不想见到我。我无家可归了一阵子,在大街上流浪过,也住过避难所。不过我在绿洲的竞技场挣来足够的钱买了这辆房车,从那以后我就住在里头了。基本上,除非需要充电,不然我永远在路上。”

我们继续聊着,发现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我和埃奇称兄道弟了好几年,期间大部分时候都亲密无间。我理解她,也珍重这份友谊。这些都是不会随着她的性别、肤色和性取向而改变的。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我和埃奇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地下室里,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各种粗口骂对方,我本来还担心这份友谊在现实之中很难维持呢,结果忐忑之情在飞机降落到奥格的私人跑道前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横跨了整个美利坚,到西海岸的时候,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所以着陆时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昏暗之中,但就算这样,我和埃奇走出飞机时还是快被惊掉了下巴。即便月光微弱,景色还是美得令人窒息,跑道上两排闪烁的导航灯伸向远方,沿着那方向看过去,便是高耸的朦胧山脉。陡峭的鹅卵石台阶转向山脚的平台,还有几处隐约可见的瀑布正从山上落下,传来依稀的哗哗声。

“就像瑞文戴尔 。”埃奇抢了我的台词。

我点点头。“简直是《魔戒》里瑞文戴尔的翻版。”我敬畏地抬头望去,“记得吧?奥格的妻子是托尔金的大书迷,他为她建了这个地方。”

此时飞机上传来一声低响,它收回了伸缩梯,然后启动引擎,转向,起飞。我们就这样站着目送它融入澄澈的星空之中,然后开始沿着山间小道攀登,步向莫罗的别墅。

奥格登·莫罗正穿着大睡袍和拖鞋在门口恭候我们。“欢迎,朋友们!”他张开双手,“欢迎来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