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原野之恋 第三十八章(第3/5页)

  那人却仿佛厌倦了被女人用这种方式挑战,一只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漠然道:“你要死得早,可以叫他来找我。”

  一晌贪欢,半点情份也无,她曾以为青春无敌,美色如酒,总有一天可以打动那个人,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结果却是南柯一梦,生下一个儿子,没有人疼没有人爱。

  只是待她人生渐长,终于看穿了红尘世事,不再为此感到悲愤时,忽然间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高高的个子,冷漠的性格,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那个人。可她却还欠着他一个选择的全力。

  “他是怎样的人?”韦宗泽问。

  而辛乔怕是再也不想说话了,听到这个问题时,直觉得许多旋转的冷风在她身体里面冲撞着,快要喷发出来。

  “一个很冷酷的人。”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细若蚊声。

  如果造化令我休息,我便放手,尘世一切,从此不值一提。

  我已知离别容易,愿来生全都忘记。

  米源和韦宗泽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尽可能通知了所有亲属,第三天下午,辛乔离开人世,带着数也数不完的闲言碎语和风流艳事。葬礼的费用几乎全由她那个老情人出,父亲米源就像一个穿线的木偶,被他随意摆弄着。

  韦宗泽在守灵的那天晚上,问米源,你当我是你的儿子吗。

  米源说,我一直都当,就是一直当不好。

  米源说,你的爸爸叫韦少卿,是北京的一个商人,你要是认祖归宗,马上就会高人一等,而我只是一个工人,什么都不能给你。

  韦宗泽独自守灵,看着母亲的遗像一整夜,怎么也不能想象另一个家的模样,以及另一个男人让他开口叫爸爸的景象。

  那时候他已经一个礼拜没去学校了,打算借给剑玲的新书还压在他的枕头下,书里面夹着小纸条和他自己的照片。他已不记得在那小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他只想知道剑玲正在做什么。

  辛乔的葬礼上,韦宗泽的班主任傅成海理所当然也来了。宽阔厚实的大手摸了一下韦宗泽的头,对他说节哀顺变,然后和父亲米源攀谈几句,无处不表现得同情怜悯,似乎认为他的家庭已经毁得一干二净,他是一个前途堪忧的孩子。

  是的,老师一定也知道那些不中听的谣传吧。

  韦宗泽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逆着阳光,带着一种锐利的惋惜,仿佛要挡住他看向剑玲的目光。那时韦宗泽想,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傅剑玲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呢!或者,我该不该告诉她?如果告诉她了,我们会一起茫然下去吗?

  葬礼结束后,他没有马上回去上学。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不愿别人看到他带着黑色袖章时还对妈妈的事切切私语。可是米源也没有问他的意见,就主动联系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后来很快就来了一位惹眼的美女,长得很有几分似他,喊他作弟弟。

  她说,我叫韦开娴,如果你真是爸爸的儿子,那我就是你姐姐了。

  她说,你别怕,我妈和你妈一样,都不是正宫娘娘。

  噢,如果你想回去认爸爸,就通知我一声,我会给你安排的,你要记得打这个电话。

  韦宗泽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驱赶着往前走的小马驹。

  翌日,他终于决定去上学,葛离形影不离地跟着他,要是谁看韦宗泽的眼光稍有蹊跷,葛离就要给点苦头他们尝尝。

  可是那天,剑玲没有来上学。

  问葛离也说不知道,都没注意到她没有来上学。便去问许为静,许为静竟十分担心,摇着头说,昨天全国青少年书法表演赛,剑玲跟毕宁两个是学校代表,下午没上课,一起去了。结果今天两个都没到学校来。打电话到她家,都是她妈妈接电话的,说她是病了。我们打算放学去她家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