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的航程(第4/8页)

生物便又乱掉方寸。性别是怎么回事?一男一女又该干什么呢?一团模糊遥远的云,带着长刺的毛边儿,在它的神志中纵横切割。心乱与静谧不成对应。语言杀人!生物慌张地去看同类,发现它也在尴尬地打量自己。

“这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除非你真的记得。”生物黯然道。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但不是我们的过错。”同类说。

渐渐地它们的谈话中常有一个星球的名字出现。但由于没有年代坐标对其进行定义,它们断定这东西大概不具备什么价值,便把它抛在了脑后。

另外它们逐渐回忆起自己跟“人”这个词汇有关。这是一个沉重得有点可怕的概念,它们有这种感觉。

可是就算是“人”,也并不能说明它们是谁,因此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它们令人遗憾地放弃了在这方面取得的进展。但是……第三者会不会是个女人?这种新的想法使生物的精神一振,忘乎所以地兴奋和慌乱起来。

四、威胁

飞船上没有白昼和黑夜,谁也不知宇宙中的时间究竟过了多久。轮到生物值班时,群星依然缄默,像做游戏的小孩绷住脸,看谁先笑谁就输。

生物晕晕乎乎坠入臆想。窗外的星星不知岁月地旋转着。那里的所有生物,也都如它们这样昏昏噩噩地活着、不知生来死往、不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知目的地吗?

一瞬间它隐约闪念到,这正是它在昏迷之前向往过的生活。这正是一段如痴如醉之旅。但生物马上又确信整个航程是有目的的,只是它暂时忘记罢了。

生物蔫头蔫脑看向那第三张座椅,心里泡沫一般泛起没有指向的念头:第三者真的死了吗?还是仍在这艘飞船上?还是在什么地方跟着?如果它出现,它能告诉我一些什么?还有,女人的事……

它忽然背脊发凉。

生物转头看去。一双眼睛在门上的小圆洞里盯住自己。

生物凝视这眼睛,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好。这布满血丝的眼睛,充盈怀疑和阴毒。它和生物的目光接触的片刻,也凝固了。

生物跃起的一刹那,那眼睛从门洞上移开了。生物冲出门。通道空空的,并无生迹。它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发现里面凌乱不堪,似是被搜查过。

它一声不吭走出去,腿部肌肉痉挛起来。

生物费了好大劲才重新挪动脚,匆匆去到同类的休息室。它不在。生物正要退出,却撞上它进来。同类看见生物在这里,满脸狐疑。

生物告诉同类:第三者确在船上。

“你看见了吗?”同类问。

“我看见了。”生物牙齿打颤,为同类这种冷漠口气而感到委屈。

“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生物十分肯定。

“它跟我们一样吗?”

“我没有看清它的脸面,只看到了它的眼睛。但感觉上是跟我们一样的生物。”

同类面部肌群便有些抽紧,像一只游历太久而峥嵘的陨石。它说:“你有没有看走眼?这艘飞船上不可能有第三者藏身之地。”

生物说:“也许上次搜查时我们忽略了什么。它可能在跟我们捉迷藏。而且我的房间好像被人动过了。此刻它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同类低声道:“就像个幽灵?”

生物惴惴地推测:“它可能以能量态存在。我感觉得到。它现在可能正伏在飞船壁上。它一直在外面跟着飞船。它跟我们不一样,它能在太空中呼吸和行走。”

同类说:“你这么认为?”

生物脸色泛青,说:“它此刻也许就在外面。它要吸我们血。你有没有听说过黑暗太空中的冤魂?”

同类说:“那是杜撰的故事。”

生物说:“可是这种情况下你不能不去想!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同类说:“什么叫不可思议?第三者它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