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6页)

“可以回去了吧?”格雷琴对马格迪说,“我知道你也许很喜欢这股味道,但我们三个就快连晚饭都吐出来了。再说我们已经出来够久了,其他人说不定会开始怀疑我们去了哪儿。”

“稍等一下。”马格迪说,“我想再接近一点。”

“你开玩笑吧?”格雷琴说。

“来都来了。”马格迪说。

“你有时候真是白痴到底了,自己知道吗?”格雷琴说,“你难道要走到一群野兽面前去说哈喽吗?它们会弄死你的。”

“它们在睡觉。”马格迪说。

“等你走进兽群,它们就醒了。”格雷琴说。

“我没那么蠢。”马格迪生气了,耳语声变得响亮。他指着离我们最近的林象说,“我只想离它再近一点而已。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别担心了。”

格雷琴正要反击,恩佐举起手,让两人都别说了。“看,”他指着空地中央说,“有一只要醒了。”

“天,好极了。”格雷琴说。

恩佐指着的那头林象晃晃脑袋,抬起头,伸出长鼻上的触手前后摆动。

“它在干什么?”我问恩佐。恩佐耸耸肩。他并不比我更懂林象。

它又挥舞了一会儿触手,摆动的幅度很大,我突然明白了它在干什么。它在闻气味。某种不该存在的气味。

林象低声吼叫,不是大象那种从长鼻里发出的叫声,而是发自喉咙深处。其他林象立刻醒来,跟着吼叫,纷纷动了起来。

我望向格雷琴。该死,我比着口型说。她点点头,扭头望向林象。我望向马格迪,他突然缩成了一小团。我猜这会儿他不想去近处看了。

离我们最近的林象原地转圈,擦过我们躲藏的灌木丛。我听见它的脚砰砰落地,它在改变站姿。我认为现在应该逃跑了,但身体拒绝从命,不肯让我控制双腿。我愣在那里,蹲在灌木丛背后,等待被踩死。

但蹄子并没有落在我头上。半秒钟后,那头林象和它的伙伴朝同一个方向跑远了:远离我们的方向。

马格迪从蹲姿跳起来,听着兽群渐渐远去的隆隆脚步声。“好的,”他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猜它们闻到了我们的气味。”我说,“我们被发现了。”

“我说过你是白痴。”格雷琴对马格迪说,“它们醒来的时候你要是在中间,我们就只能把你的碎肉铲进铁皮桶了。”

他们开始斗嘴。我转向恩佐,恩佐转过身,面对林象逃跑的反方向。他闭着眼睛,但似乎在集中精神做什么事情。

“怎么了?”我问。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指着他的前方说:“风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对。”我说,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打过猎吗?”恩佐问。我摇摇头。“我们在林象的下风处。”他说,“风把我们的气味吹离它们。”他指着第一头林象醒来的地方说,“我觉得林象闻到的不是我们。”

天啊。“好的。”我说,“我听懂了。”

恩佐转向马格迪和格雷琴。“二位,”他说,“该走了。快点。”

马格迪用手电照亮恩佐,正想说点什么讽刺挖苦的话,突然看清了恩佐的表情。“怎么了?”

“林象不是被我们惊跑的。”恩佐说,“我觉得这儿还有什么其他动物,猎杀林象的动物。我觉得它正在朝这个方向来。”

恐怖片里有个烂俗桥段是一群青少年在树林里迷路,以为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背后紧紧追赶。

现在我明白原因了。假如你想体验一下时刻处于大小便失禁的恐惧边缘是什么滋味,不妨半夜三更去森林里,带着被猎杀的不祥感觉跑个一两公里试试看。它会让你感觉充满活力,真的,我保证,但绝对不是你想感觉的那种充满活力。

马格迪自然跑在最前面,是因为他认识回去的路,还是因为他跑得最快就很难说了。格雷琴和我紧随其后,恩佐跑在末尾。我放慢脚步,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但他挥手叫我快跑。“跟紧格雷琴。”他说。这时我意识到他是故意留在最后的,这样有东西追上来就必须先过他那一关。要不是我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浑身颤抖,正在拼了命地跑向营地,我肯定会停下来给他一个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