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花开(第4/5页)

“我吗?”他对她得出的观察结论感到惊讶,这个问题也让他感到不舒服。

当侍者再次帮他们斟满酒杯后。莫莉问:“你妹妹现在在哪儿?”

“和她丈夫一起住在纽约。我还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

她犹豫了一下。“那么,你妈妈呢?”

“她大概十年前就去世了。”死在她自己手上,但他没有加上这一句。“那好像是古代的事了。”

“你是怎么对古典音乐产生兴趣的?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是个运动健将。你瞧:人高马大、身材匀称、充满自信,看起来更像是运动型,而不是文化型的人”。

“是我祖父让我迷上了肖邦、李斯特和贝多芬。上高中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在迷恋R.E.M乐队2和Counting Crows摇滚组合3时,我却在发现巴赫、莫扎特、普罗柯菲耶夫、巴洛克、肖斯塔科维奇的神奇和美妙,致力于探索其中的美感,以我自己的方式。——我想我永远是一个孤独的人。”

“我可以想象。特别是你和妹妹经常得从这家搬到那家。”她怜爱的眼神一直通达他的内心,抚慰着那个被他忽视良久,心灵受创的小男孩。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酒杯,吞了一大口。

他们静静地吃了一会儿。食物不错,但是马尔克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莫莉身上。不仅在于她的美貌,更在于她的善良、她的温柔、她的洞察力。

她说:“那么,你现在的情况如何。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没有。只有一连串失败的感情经历。你呢?”

“我有过两年的婚姻,但那是一个错误。虽然我们没有孩子,让我妈妈感到很失望。但要是有孩子,就会是一场灾难。安德鲁是个英国人。”

他点了点头。失败的婚姻,对孩子是最痛苦的。当父母又来自不同国家时,那样的经历肯定更要糟糕得多。

马尔克跟她描述了有一次,他受邀在离婚的露塞尔姨妈家过夜的经历。姨妈家的房子是位于湖滨大道阔气的高档公寓。“当时我12岁。我以为她邀请我是为了提醒我,我还有家人。”他感到遗憾。“她显然心里还有其他的目的:那天深夜,她走进我的房间,到我床铺上方的书架上找一本书。她俯下身子靠近我,身上穿着透明的睡衣。”

莫莉的反应是既觉得又可笑,又惊讶。

他斟满了她的酒杯,又给自己斟满。他拿起一根带着淡红血丝的鸡骨头,啃着上面剩下的肉。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有没有举办过私人独奏会?”

她打量着他。“私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有一个观众。”

“嗯。那真是私人。独奏会是什么意思?”

“你、你的大提琴、巴赫和我。”他笑了。“怎么?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用一块印度烤饼抹去自己盘子里的酱汁。“那很不错啊。”

“来点甜点?”

她摇了摇头。“得控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这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战斗。”

“你看起来要打赢了。”他挤弄着眉毛。“接下要应该去哪里?三英里长跑吗?”

“好主意。但我必须得回去了,演出把我的精力都耗尽了,演出需要的那种专注和集中很累人。”

这意味着今晚没有行动。他勇敢地接受了现实,买了单,陪着她上了他的车。他放在她背上的手,向他的大脑发出了美妙的信号:她肉体的坚实感,手掌下柔软的开司米羊绒滑过她丝样柔滑的皮肤,带给他触电般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肉体也作出了响应。但正当他有此感受时,他也悲哀地深刻认识到:他那个具备感受力的电脑兄弟永远也不会有此类体验。一次约会、一顿辛辣的印度晚餐、与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相伴所获得的感官快乐以及怀揣着的,更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