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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官。”格列高利亚斯说,他正伏下身子看着“拉斐尔”号先前准备的搜索计划的硬拷贝星图,粗大的手指敲敲圣神之外一个划圈的区域,“是希伯伦,一颗犹太星球。”

“好,那么,”神父舰长说道,“咱们回各自的椅子,向传送地点出发。明年新耶路撒冷见!”

“明年,长官?”持枪兵芮提戈正准备跃回躺椅,他飘浮在图表桌上方问道。

德索亚笑笑。“不过是句口头禅,是从我的一些犹太朋友那里听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我都不知道咱们身边竟还有犹太人。”纪下士说道,他正飘浮在自己的躺椅上方,“我还以为,他们全都在偏地抱残守缺呢。”

德索亚摇摇头。“我曾经在神学院之外的大学念过研习班,那里有一部分皈依我教的犹太人。”他说,“别管了,我们很快就能在希伯伦遇到他们,系好了,先生们。”

神父舰长刚睁眼醒来,就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毫无疑问。费德里克·德索亚年轻的时候,远比现今放肆,有好几次和神学校的同窗出去买醉,其中一次,他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还好是独自一人,感谢上帝——但那是陌生城区里一张陌生的床,他全然不记得它是谁的,自己又是怎么去了那里。这次醒来,就跟当时一样。

德索亚睁开双眼,没有看见“拉斐尔”号封闭的自动重生龛,没有闻到飞船里臭氧和再循环汗液的气味,没有感觉到零重力下醒来的坠落恐惧,而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看见一间很漂亮的屋子,处在相当标准的重力场。墙上到处是宗教圣像——圣母马利亚;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受难基督钉在其上,双眼神圣地上扬;还有一幅描绘圣保罗殉道的画像。淡淡的日光从蕾丝窗帘中透射进来。

德索亚感到精神恍惚,觉得这些东西似曾相识,一如那个给他端来清汤、与他闲谈的矮胖神父,那张和善的脸庞好像在哪里见过。最后,德索亚神父舰长的脑袋瓜终于开了窍:这是巴乔神父,负责重生的医疗神父,上次在梵蒂冈花园见过,他满心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德索亚啜着汤,透过神父宅邸的窗户,望向外面淡蓝的天空,心中作如是想,佩森。他拼命想记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又回到了这里,但他所能回忆起的最后一件事,是与格列高利亚斯以及手下的谈话,爬出无限极海及蛇夫座70A的重力井那漫长的时间,然后是突如其来的传送。

“发生了什么?”他喃喃道,抓住那慈善的神父的袖子,“为什么……怎么?”

“好啦,好啦,”巴乔神父道,“先好好休息,孩子,等一下会有时间来讨论这一切的,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有的是时间。”

面对轻柔的声音、华美的光线、氧气富足的空气,德索亚慢慢平静下来,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开始做起不祥的梦。

午餐时分——继续喝汤——德索亚已心知肚明,那友善的胖胖的巴乔神父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不说他是怎么到的佩森,也不说他的下属现在何处、状况怎样,更不解释他为什么不回答。“法雷尔神父就要来了。”这位医疗神父说道,似乎这句话能解释一切。德索亚的体力逐渐恢复,洗了澡,换好衣服,努力理好思绪,等待着法雷尔神父大驾光临。

晌午时分,法雷尔神父终于驾临。这是位高大瘦削的苦行神父——德索亚很快得知,他是基督圣心会的一名指挥官,对此,德索亚毫不吃惊——法雷尔的嗓音温和但字正腔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灰褐色的双眼冷若冰霜。

“我完全理解你的好奇。”法雷尔神父说,“毫无疑问,还有些困惑。对于刚刚重生的人来说,这都是正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