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晨时分(第2/2页)

或许,直到他把快照拿在手中,目光越过马普尔小姐的右肩头,看见一个男人从一扇门里走出来的时候……

马普尔小姐躺在枕头上翻了个身,盘算着明天的计划——确切地说是今天的——就是进一步调查希灵登夫妇、戴森夫妇以及贴身男仆亚瑟·杰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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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姆医生醒得也很早。通常他都会翻个身再睡,不过今天他有点儿心神不宁,竟然没能再睡着。他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令他难以再次入眠的焦虑了。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焦虑呢?说真的,他也搞不清楚。他躺在那里,心里仔细地想了一遍。是跟什么有关呢——跟什么呢——对了,帕尔格雷夫少校。是帕尔格雷夫少校的死吗?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可让他忐忑不安的。是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太说过的哪句话吗?那张快照的事她也真够倒霉的。她接受得倒很坦然。但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又是哪句她碰巧说出口的话让他产生了这种不自在的奇怪感觉呢?说到底,少校的死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什么也没有。至少他认为什么都没有。

非常清楚的是,以少校的健康状况来说——他想着想着思绪忽然间有点儿卡壳。他真的对帕尔格雷夫少校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吗?人人都说他有高血压。不过他自己却从来都没跟少校谈起过这个。其实他压根儿就没怎么跟帕尔格雷夫少校聊过天。帕尔格雷夫是个招人烦的老家伙,而他会避开这种人。那他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觉得有什么事情可能不对劲呢?是因为那个老太太吗?可是归根结底,她什么也没说过啊。不管怎么讲,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地方当局相当满意。有那瓶塞伦奈特为证,而且这位老兄显然经常跟别人聊起他的血压。

格雷姆医生在床上翻了个身,没过多久就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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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的庭院之外,小溪边有一排简陋的小木屋。在其中一栋里,那个叫维多利亚·约翰逊的姑娘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圣奥诺雷的姑娘是个尤物,她有着雕塑家都会欣赏不已的黑色大理石般的身躯。她用手指匆匆梳理了一下自己浓密卷曲的黑发,然后用脚捅了捅睡在她旁边的人的肋骨。

“醒醒,老兄。”

那个男人嘴里嘟囔着翻过身来。

“你要干吗啊?还没到早上呢。”

“醒醒吧,老兄。我有话要跟你说。”

男人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张大嘴和一口漂亮的牙齿。

“你操心什么呢,姑奶奶?”

“那个死了的少校啊。有些事儿让我觉得不爽。有些东西不对劲。”

“哎呀,你操心那些干什么呀?他老了,死了。”

“听我说,老兄。是那些药丸。医生问我的那些药丸。”

“哦,药丸怎么了?他没准儿吃得太多了。”

“不。不是那么回事儿。听我说。”她向他那边靠过去,热情洋溢地说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再次躺倒下来。

“那都是没影的事儿。你在说些什么呀?”

“就算这样,我早上也要找肯德尔太太说说这件事。我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别费脑子了。”男人说道,尽管没有举行过婚礼,她还是把他当成了现在的丈夫。“咱们可别没事儿找事儿。”他说道,然后打着哈欠往他那边一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