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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不会那么粗鲁。”洛厄尔继续说。

他问我:“你还记得费恩之前玩的红蓝扑克牌的游戏吗?游戏名字叫‘一样不一样’。”

我当然记得。

“她总是给你红色的扑克牌。从来不给别人,只给你,还记得吗?”

他一说我就记起来了。这个场景一下子蹦入我的脑子里,成了一个崭新的记忆,比之前其他的记忆都鲜明,之前的记忆像罗马硬币一样被磨平了。记忆里,我正躺在爸爸的扶手椅旁边的木地板上,地板上有一道道抓痕,费恩走过来躺在我旁边。我的手肘就是在那时候摔骨折的。爸爸和他的研究生在讨论费恩刚才发出的令人惊讶的笑声。费恩手里还拿着扑克牌——红色表示一样,蓝色表示不一样。她四肢抬起躺在地上,我可以看到她脸颊上的每一根绒毛。她身上有一股汗味。她用手指抓我的头,抓出一根头发吃了。

然后在经过一番仔细考虑之后,她把红扑克牌给了我。我的脑子里完全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费恩用那双长着长睫毛的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把红色的扑克牌放在了我的胸上。

我知道爸爸认为这是什么意思。毫无价值的信息。之前,她每吃一颗葡萄干就会给我一颗,而现在她有两张扑克牌,也会给我一张。挺好玩儿的——爸爸最多能想到这个。

而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费恩是在跟我道歉。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不开心,就是我从红扑克牌里得到的信息。我们是一体的,你和我。

我的姐姐,费恩。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红色扑克牌。

桌子下面,我那双原本分开的手紧紧抓在了一起,因为我开始问那个从我们单独在一起的第一秒钟开始就该问的问题。“费恩现在怎么样?”

我轻声地问出这个问题,而在我问完之前,我就希望我能闭嘴了。我很害怕接下来要听到的答案,所以我继续说:“从一开始说起,”希望把坏消息拖到最后一刻,“从你离开的那一晚说起。”

但你可能更想直接跳到费恩身上,所以我把故事浓缩了。

我猜洛厄尔一离开就去了尤吉利维克博士的实验室,我猜对了。他知道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找他,而这几天刚好就是他到达实验室所需要的时间。南达科他州是严寒之地,那里有一堆堆结冰的泥土,但从不下雪,黑色的树木从来不长树叶,寒风凛冽刺骨。

洛厄尔傍晚到了那里,在汽车旅馆开了一间房,因为他不知道实验室在哪里,而天色已晚,没法到处搜寻了。此外,坐了两天两夜的大巴之后,他已经困得不行了。汽车旅馆前台的女人梳着五十年代样式的头发,目光呆滞。洛厄尔本来还害怕她会问他的年龄,但她除了收钱之外,对其他的都没兴趣。

第二天,他找到了尤吉利维克在大学的办公室,并对部门秘书说他是尤吉利维克博士未来的学生。洛厄尔说那位秘书是典型的中西部风格,非常友善,脸像铲车一样又平又开阔,心胸宽广。可他每次都会让这样的人失望。“就像比亚德夫人一样。”他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比亚德夫人五年前就去世了,所以他不会再让她失望了。可我并没有说出来。

他对部门秘书说他对黑猩猩实验特别感兴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看一下实验室的工作?她告诉了洛厄尔尤吉利维克的工作时间,而他早就知道了,他的工作时间就贴在他办公室的门上。

之后秘书离开办公桌去处理其他事情,所以他可以自由地登录尤吉利维克的邮箱。他在邮箱里找到了一份电子账单,数额巨大,上面还有一个乡村小路的地址。他在一个加油站买了一份地图和一个热狗。那个地方离市区有六英里。他徒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