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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座的我看不到汽车前窗,只能看到拉塞尔的后脑勺,他时不时地靠在汽车靠枕上。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他爱上我。尽管我内心深处知道,夸夸其谈肯定没法得到拉塞尔的心,但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法。

电台广播又放了好几首歌,还放了一出即将在好莱坞电台播放的原创神秘广播剧。之后电台接听了一个听众的电话,这个听众说他们老师让他们整节课都读《德古拉》,即使有些基督徒认为这会危害他们的灵魂。(我们在这里暂停一下,想象一下1979年那些不愿意读吸血鬼的人要是穿越到现在的话会是什么感受。好了,再回到我的故事吧。)

又有很多听众打进来。大多数人都喜欢读《德古拉》,也有一些人不喜欢,但是没人喜欢自以为是的教授。

车开始颠簸了,我能听到轮胎碾过石子的声音。不一会儿车子就停下了。我认出了郁金香树上那鲜艳的花冠,金灿灿的叶子在蓝天白云下摇曳,这是长在我们农场房子路边的。洛厄尔下车把农场大门打开,然后又回来了。

事先我完全不知道我们竟然要到这里来。原本心情还不错,现在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尽管他们没说,一般情况下他们什么也不会说,我却很确定费恩被留在了这栋老房子里,跟研究生们住在一起。我能想象她的生活跟以前差不多,有可能比我过得更逍遥,虽然会很想妈妈(难道我们不想妈妈吗?),但爸爸会不时过来监督他们的训练,看他们用带颜色的扑克牌和葡萄干做游戏。再过几个月,她就六岁了,我猜爸爸肯定会像往年一样给她买一个上面插着糖衣玫瑰的蛋糕,我和费恩都很喜欢这种蛋糕。(我那时候不知道其实费恩并不喜欢。)

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没去看妈妈肯定很伤心,我不想跟她一样伤心,可是现在看来她应该也不会太伤心。研究生们都很好,从来不会大吼大叫,因为爸爸不允许他们吼叫,而且他们都很爱费恩。比起我来,他们更爱费恩。有时候我得使劲抱住他们的腿不放开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们正行驶在农场里的小路上。费恩总是能很快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现在肯定已经趴在窗户上看了。我不太确定我想不想见到她,但是我很确定她不想见到我。“玛丽不想见费恩。”我对洛厄尔说。

洛厄尔扭了一下身子,斜眼盯着我。“老天!你不会以为费恩还住在这里吧?我靠,小露丝。”

我之前从来没听洛厄尔说过“靠”,现在想想,他那时候是想在拉塞尔面前表现表现。“靠”是又一个我觉得说起来很爽的词。靠靠靠,呱呱呱。“别跟个小孩似的,”洛厄尔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整栋房子都是空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他一句,当时完全放松了警惕,没想到洛厄尔会突然讽刺我,但我也没生气。头顶上,熟悉的树枝像金色的云朵;脚底下,是轮胎压石子发出的嘎吱声。我还记得之前在这条路上我找到过各种各样的小石子,它们如水晶般晶莹剔透。这里的石子和四叶草都让我很着迷。我们的新房子外面就没有石子,一点也不好玩。

车停了下来。我们下车沿着屋子绕到了厨房前面,但门是锁着的。洛厄尔跟拉塞尔说所有的门窗都是锁着的,连楼上的窗户也在我们住在这儿的最后一年装上了栏杆。我还没学会怎么从苹果树爬到卧室里,这条路就被堵死了。

唯一能进去的方法就是从狗屋爬到厨房里。我不记得我们养过狗,但很显然,我们以前确实养过一只叫塔玛拉·普雷斯的小猎犬。而且我和费恩都爱她爱得无法自拔,我们还躺在她身侧睡觉,可在我两岁时她患癌症死了。这间狗屋跟其他狗屋不太一样,门闩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