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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拉开一扇百叶窗,露出一条屋顶上用瓦片铺成的小道,通向建筑物的另外一端,“瞧瞧这个。”

安德森脸色阴沉,“他总是把那扇窗子的拉线弄坏。我觉得他是要让其他人远离那个地方。”

“他从这地方钻出去了。”卡莱尔笑了起来,“你早就该炒了他。”

军靴落在鹅卵石路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了,那是现在街面上仅有的声音。

“好吧,起码这家伙有远见。”

“你知道泰国人怎么说吗?‘当你看到一个黄卡人在跑,小心他身后追来的巨象。’”

安德森最后扫了办公室一眼,然后身子倾向窗外,“来,咱们去看看我的助手去了哪里。”

“你开玩笑吧?”

“要是他不想见到白衬衫,那我们也一样。摆明他事先给自己留了后路。”安德森爬到阳光之下,他的手被瓦片烫得生疼。他站起身来,甩了几下手――感觉就像站在煎锅里。他看了看整个屋顶,炎热如炉膛的空气使他呼吸紧促。屋顶的另外一端是潮州人开设的工厂。安德森走了几步,回头喊道:“没错。我想他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卡莱尔也爬到了屋顶上。他脸上闪着油光,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他们在红色的瓦片之间艰难地跋涉着,周围的空气就像沸腾了一样。在屋顶的远端,他们的道路被一条小巷截断,由于这条小巷蜿蜒曲折,在霍斯里大街上看不到这个位置。而在这豁口的另外一端,有一道梯子通向地面。

“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下面那条与他们的垂直距离足有八九米的小巷。“你那只老黄皮猴子从这儿跳过去了?”卡莱尔问道。

“看起来是这样。然后从梯子上爬下去。”安德森从边缘处朝下望着,“这地方可真高啊。”福生的足智多谋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狡猾的杂种。”

“他跳得还挺远。”

“的确不算太差。如果福生都做得到……”

安德森没得到把话说完的机会。卡莱尔从他身边飞跃过去,一下子就跳过豁口。他重重地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屋顶似乎都震了一下。一秒钟之后,他爬了起来,露出笑容,招手让安德森过去。

安德森皱起眉头,开始助跑。落在对面的屋顶上时,他的牙齿撞得咯咯作响。等到他站直身子的时候,卡莱尔已经在顺着梯子往下爬了。安德森揉了揉淤伤的膝盖,跟着爬了下去。安德森跳下梯子的时候,卡莱尔正打量着这条小巷。

“那个方向通往霍斯里大街,还有咱们的白衬衫朋友。”卡莱尔说,“我们不会想走那个方向的。”

“福生是个偏执狂。”安德森说,“他肯定有一条走得通的路。而且绝对不会是主街。”他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下去。没走几步,两座工厂墙壁之间的一条窄缝出现了。

卡莱尔点点头,“真不赖。”两人挤进那条狭窄的路径,贴着墙走了一百多米,这才看到一扇生锈的白铁皮做成的门。他们推开这扇简陋的门,一个正在洗东西的老太太拾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这里好像是某种类似庭院的地方,到处晾晒着洗好的衣物,阳光在潮湿的纤维之间映出一道彩虹。那个老女人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没过多久,他们出了那个院子,来到一条狭窄的支路。这条支路上又有无数的如同迷宫般七扭八歪的小巷,形成整整一大片贫民窟,这里的居住者大多是在船闸工作的苦力,负责把工厂生产的货物运到海上。小巷中又分出更小的小巷,一群群苦力蹲在地上吃面条和炸鱼。小屋用防风雨木材搭建,层层叠叠的屋顶让道路显得十分阴暗,整个空间弥漫着汗味。在闷热中穿行时,一股炒辣椒的油烟呛得他们咳嗽起来,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