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合作(第2/4页)

“众生心中所想,喜、瞋、怖、畏等相,皆可由他心通而知。”桑中平继续说道,“单就我个人的体验,学佛十数年以来,渐渐有种五内澄明的感觉。我时常在打坐结束之后,泡杯清茶静坐,会觉得思维特别清晰,对企业今后的走向了然于胸。而涉及商战的诡谲,也似乎把对手的一举一动和所有意图都看得清清楚楚。前些年,我在商场上如此顺利,也跟修佛有关。师父说,我这是开了天眼,而且他心通修炼得尤其不错。当然,这段时间的不顺是另外一回事。

“我也曾问过师父:何谓他心通?‘他心通,悟与悟者,心得相同。’师父说,他心通其实并不神秘,西方心理学上所说的催眠术,就是他心通的一种应用。”

听到桑中平口中冒出“催眠术”几个字,司空炬不由得身子一个激灵,随即心中的哂笑声又更响亮了些。他要在我的领域指手画脚了,也不怕班门弄斧?但桑中平随后的言论,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他心通细分起来,师父讲,包括共情、移情和开扉三种方式。所谓共情,是指能将心比心,比如你受人欺骗时能够感知他人内心的悲苦,因而并不迁怒于其他人。而所谓移情,则指你让对方感受到了你的情绪,并加以认同。师父曾对我说:‘这两点你都做到了。’

“无论是共情还是移情,传达的都是一种情绪,而与之相比,开扉就复杂精细很多。你可以在意念中展开一幅场景或画面给对方看,或者把思维活动用语言的方式传给对方。”

“我简直不能相信,一位出家人,能对现代科学有这等了解。”司空炬被震惊了。

“科学未必就是终极真理啊,不过是看问题的一种方式罢了。”桑中平回应道,“这个世界上,应当有多种看问题的方式吧,佛教是一种,基督教是一种,科学也是一种,而且它们并不矛盾。西方不是有许多大科学家都信上帝吗?包括牛顿,这个科学家中的科学家,这个被科学家视为神一般的人物,不也是上帝的虔诚信徒吗?科学自然是看问题的一种方式,而且是非常有用的一种,但如果只用这种方式看问题,不是很狭隘吗?”

听桑中平讲到牛顿也信仰上帝时,司空炬明白了,这个情敌并不是自己以前想象的那样,不是,绝不仅仅是个“土老肥”。而他对唯科学至上论的批评,更让司空炬叹服:一个地产商,对科学的看法,在某些方面竟然超过了好多像方舟子这类科学素养很高的科学工作者或科普工作者。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想问问,桑总的师父是谁?”

“四十多年前,”桑中平缓缓吐出的话,让司空炬和陈亦然都大吃一惊,“师父曾经是新中国第一个被公认的天才神童。他十一岁上大学,二十二岁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副教授。三十六岁时遁入空门,从此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

“天啊!”司空炬叫道,“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陈亦然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叹,“他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偶像啊。那时候,每一个家长都巴不得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孩子。因为他,我父亲每天都骂我,所以我那时很恨他。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对夫妇来我家做客时,对我父母说:‘跟人家的孩子比起来,我们家的孩子就不算是孩子了。’”

“我知道你们还有点疑问。”桑中平道,“你们一定想知道:这样的一位人物,怎么会收下我这样一个满身铜钱味的商人做徒弟,是吗?”

“桑总真不愧精通他心通。”司空炬微微一笑道。震惊已经退潮,思路回到了眼前这场商业谈判上。

“正因为师父是一位超凡脱俗的人,才不再跟他曾经熟悉的学界中人打交道,而是觉得我这个追名逐利的商人更有慧根。”桑中平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