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 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第4/22页)

“从这儿开始,就是花花世界。”

祖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个村子,街道一副穷酸相,空空荡荡,比她刚刚离开的那个村子大一点儿,但同样可怜巴巴。

“看不出来啊。”她说。

“这里是传教团的地盘。”司机告诉她。

“我对慈善没有一丁点儿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走私贩子。”祖母答道。

埃伦蒂拉躲在货物后面,听他们说着话,一边把手指头戳进一个米袋子里。突然,她碰到一根线,用手一拉,竟然拉出一串珍珠项链。她吃惊地看着这串项链,项链绕在手指上,像条死蛇,这时,司机正在回应祖母的话:

“别白日做梦了,太太。没有什么走私贩子。”

“怎么会没有?”祖母说道,“您就告诉我吧。”

“那您就自己去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司机心情不错地逗弄她,“人人都在谈论他们,可是谁也没有见过。”

搬运工看见埃伦蒂拉扯出了一根项链,急忙夺下它,重新塞回米袋子里。这个村子虽然寒酸,祖母还是决定留下来,她叫孙女过来帮她下车。埃伦蒂拉给了搬运工一个吻作为道别,匆匆忙忙,但却是自愿的,真诚的。

祖母把宝座放在街道中央,坐下来等候他们把东西卸下来。最后搬下来的是装着两个阿玛迪斯骨头的大箱子。

“这玩意儿重得像个死人。”司机笑着说。

“是两个死人。”祖母说,“所以,对他们放尊重些。”

“我敢打赌,这里面装的准是用象牙雕成的人像。”司机笑着说。

他把装着骨殖的大箱子随随便便往那堆烧得黑乎乎的家具中间一放,对着祖母伸出一只手。

“五十个比索。”他说。

祖母往搬运工那儿一指。

“已经给您的仆人了。”

司机吃了一惊,朝他的助手望去,那人朝他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司机走回驾驶室,驾驶室里还坐着一个身穿丧服的女人,怀里抱了个孩子,那孩子正热得哭哭啼啼的。搬运工信心满满,对祖母说道:

“要是您没什么意见的话,埃伦蒂拉就跟我走了。我这可是一片好意。”

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全是我的主意。”搬运工说道。

祖母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胆。

“我觉得这主意不坏。”她说,“条件是你得赔偿她粗心大意给我造成的损失。总共是八十七万两千三百一十五比索,减去她已经还给我的四百二十比索,还差八十七万一千八百九十五比索。”

这时卡车启动了。

“请您相信我,要是我真有这么一大笔钱的话,我一定会付给您的。”搬运工说得十分认真,“这姑娘值这么多钱。”

小伙子的这份决心让老祖母很开心。

“那就等你有了钱再来吧,孩子。”她用同情的语调说道,“但现在你最好走开,要是我们算一算细账的话,你还差我十个比索呢。”

搬运工跳上车厢,卡车开动了。他朝埃伦蒂拉挥手道别,但女孩还沉浸在惊恐之中,没有回应。

就在卡车放下她们的那块空地上,埃伦蒂拉和祖母用几块洋铁皮和破毯子搭了个小棚子住了下来。她们在地上铺了两张席子,睡得就像先前在那座大宅子里一样香,直到太阳从棚顶的窟窿照进来,把她们的脸烤得发烫。

那天早上,祖母一反往日,亲自给埃伦蒂拉梳洗打扮。她把她的脸涂得像死人一样惨白,这在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种时尚,然后给她粘上假睫毛,头上系了个蝉翼纱的蝴蝶结。

“你看上去糟糕透顶。”她说,“但这样最好: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总是很蠢。”

虽然还看不见,但她们已经听出来有两头骡子正沿着荒野里的石头路朝这里走来。祖母一声令下,埃伦蒂拉马上在席子上躺下,就像大幕拉开之前一个业余女演员会做的那样。祖母拄着那根主教式的拐杖走出棚屋,坐在她的宝座上等着那两头骡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