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底世界(第2/11页)

“唯有我们索拉利人领悟到应当如何生活。我们不像动物那样成群结队,然而在地球,在其他世界,甚至在其他的太空世界则尽皆如此。我们个个单独生活,有许多机器人帮助我们;我们随时能借着电子设备互相见面,但极少有真正碰面的机会。上次我亲眼目睹真人,像我现在目睹你们这样,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可是,你们只是半性人,因此你们的出现,就像母牛或机器人一样,不会妨碍我的自由。

“但我们以前也曾是半性人。当时,不论我们如何增进个人自由,不论我们如何发展拥有无数机器人的独居生活,我们的自由仍然不是绝对的。为了产生下一代,必须通过两个个体的合作。当然,我们可以提供精细胞和卵细胞,让受精过程和其后的胚胎成长过程,都以人工方式自动进行。至于婴儿,亦可在机器人的完善照顾下成长。这些问题都能解决,可是伴随自然受精而来的快乐,半性人却不愿放弃。邪门的情感依附由此发展,令自由因而消失。你们看不出这必须改变吗?”

崔维兹说:“不,班德,因为我们衡量自由的标准跟你们不同。”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自由为何物。你们一向过着群居生活,你们所知道的生活方式,就是不断被迫屈服于他人意志之下,即使最小的琐事也不例外;要不然,你们就是成天彼此斗争,迫使他人屈从自己的意志,这是同样卑贱的行为。这样怎么可能还有自由?倘若无法随心所欲活着,自由就不存在!自由是不折不扣的随心所欲!

“后来,地球人再度成群结队向外拓展,再度粘成一团又一团在太空打转。其他太空族虽然不像地球人那般群居,但那只是程度上的差异。当时,他们曾企图与地球人抗衡。

“我们索拉利人并没有那样做,我们预见了群居注定会失败。我们移居地底,切断了和银河各处所有的联系。我们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发展出合适的机器人和各种武器,用来保卫我们看似空无一物的地表,而它们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来到此地的船舰通通被摧毁,终于再也不来了。这颗行星被视为遭到废弃,逐渐被人遗忘,而这正是我们的初衷。

“与此同时,我们在地底世界努力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借着精密的科技,谨慎调整我们的基因。我们有过不少失败,但也有些成功,而我们善加利用成功的结果。我们花了许多世纪的时间,但我们终于变成全性人,将雌雄的本质融为一体,能随心所欲获得极致的愉悦。当我们希望生育后代时,随时可以产生受精卵,再交由熟练的机器人照顾。”

“雌雄同体。”裴洛拉特说。

“在你们的语言中如此称呼吗?”班德随口问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词。”

“雌雄同体会完全阻断演化路径。”崔维兹说,“每个子代都是雌雄同体亲代的基因复制品。”

“得了吧,”班德说,“你把演化当成瞎闯乱撞的程序了。我们只要有意,当然可以规划子代的特质。我们能改变或调整基因,有时也的确这样做。不过,我的住处快到了,我们进去吧。天色不早了,太阳已经无法供给充足的热量,进入室内会舒服点。”

他们经过一扇门,门上没有任何形式的锁,但当他们接近时,那扇门就自动打开,而在他们穿过之后又立刻关上。室内没有任何窗户,然而,一旦他们来到一个洞穴般的房间,四周的墙壁便开始发光,映得室内一片光明。地板似乎未铺任何东西,却令人感到柔软而富弹性。而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站着一个纹风不动的机器人。

“那一幅墙壁,”班德指了指正对着门的那堵墙,它看起来和其他三堵没有任何不同,“是我的视幕。借着这个屏幕,整个世界展现在我眼前。但它绝不会妨碍我的自由,因为没人能强迫我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