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考 试

在和舞者做了两个月的智力训练之后,我的考试来临了。我没有背诵任何东西。实际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真正学什么。他对我的训练,是用来帮助我的头脑适应各种变化的。比方说,如果重力突然反转,大多数人的大脑会无法理解,或针对新的重力环境进行自我调整。我的大脑不仅可以继续运转分析,还可以计算。再举一个例子,如果一条鱼左侧有3453个鳞片,右侧有3453个鳞片,那么鱼的哪一侧鳞片数目更多?答案是外侧。他们把这个叫作外扩式思维法。在第一次和舞者会面的时候,是这种方法让我知道应该吃掉那张有镰刀的牌。我很擅长这个。

我发现舞者和他的朋友们可以为我编造一个虚假的身世,一个虚假的家庭,但讽刺的是,他们无法为我编造一次虚假的考试成绩。于是,训练开始三个月之后,我在一个明亮的房间参加了考试。我旁边有个看上去很懦弱的金种女孩,不间断地用触控笔笔尖敲打着她的翡翠手镯,吵闹得很。我知道她有可能也是考试的组成部分之一。趁她不注意,我飞快地抓起她的笔,藏在了自己袖子下面。我是莱科斯的地狱掘进者。我当然能偷走一个蠢姑娘的笔并且不让她发觉。她傻乎乎地四下寻找,好像以为有谁在给她变魔术,然后她哭了起来。他们没有给她另一支笔,于是她就哭着跑了出去。之后,学监看了一眼他的信息终端,调出一段微型摄影机录下的影像。他看了我一眼,露出微笑。这类行为似乎是值得赞赏的。

一个锋芒毕露的金种女孩则并不认同这种做法。她在外面的大厅里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冷笑着朝我耳朵里说了一句“作弊的人”。马提欧告诫我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因为我还没有做好社交的准备。于是我没有用红种人特有的方式还以颜色。她的话音在我耳朵里久久回响着。作弊。割喉。不择手段的家伙。残酷无情的人。她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但有意思的是,大多数金种人都会把这当成称赞。

一个音乐般悦耳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想她刚刚称赞了你。别在意,她像桃子一样,外表美丽,但内心却腐坏。我尝过滋味——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最初很美味,但很快就令人作呕了。顺便说一句,你那一招真是不错。我差一点就想亲手把那婊子的眼睛从她眼窝里挖出来。那敲击声真是该死!”

那声音属于一个仿佛从古希腊诗篇中走出来的少年。傲慢和美像液体一样从他身上洒落。无懈可击的血统。我从没见过如此酣畅耀眼的微笑,这么平滑而富有光泽的皮肤。他是我所蔑视的一切的化身。

他拍打我的肩膀,以一种半正式的自我介绍的方式握了握我的手。我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劲也很大,但他试图占据控制地位时,我用力捏住了他的手。他缩回手,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神啊,你手劲真够大的!”他咯咯笑起来,接着很快自我介绍,说他叫卡西乌斯。我运气不错,他几乎没留时间让我说话,因为在我说话的时候他皱起了眉。我的口音依然不够完美。

“戴罗,”他重复道,“哦,这个名字没什么色种特征。啊。”他看了看自己的数据板,检索出我的个人资料。“你的出身完全不显赫。一个来自偏远行星的乡巴佬。难怪安东尼娅对你的做法嗤之以鼻。听着,要是你告诉我你的考试进展得怎么样,我就原谅你。”

“哦,你要原谅我?”

他的眉毛拧到了一起:“我正尽力表示友好。我们贝娄那家族的人可不是什么改造者,但我们知道,出身低微的人也可以是优秀的。和我一起工作吧,朋友。”

他的做派让我觉得有必要撩拨他一下。

“呃,恕我直言,我本以为考试会更难一些。蜡烛那道题我可能做错了,但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