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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过去几年,我就会让我的助手到河边去打水,我会把水烧开,以便用来清洗飞行员的伤口。但我已经没有助手了,蒙杜木古自己是不打水的,于是我只是坐在山上等着,视线看向坠机的方向。

草原上起火了,升起一股浓烟。我看到金扎和另外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在草原上一路小跑。我还看到狷羚、高角羚甚至水牛从他们周围跑开。那之后,有大概十分钟我看不到他们。等他们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步子速度降了下来,担架上显然有人。

不过,在他们抵达我的博玛之前,卡伦扎沿着漫长曲折的小路从村子里过来了。

“占波,柯里巴。”他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全村都知道维护部的飞船坠毁了。”他答道,“我从来没见过欧洲人。我是想来看看他的面孔是不是真的像牛奶一样白。”

“你肯定要失望的。”我说。“我们管他们叫白人,但其实他们比较靠近粉色和棕色。”

“就算如此,”他说着,蹲了下来,“我也从来没见过白人。”

几分钟后,金扎和其他几个年轻人抬着担架抵达了。上面躺着身体扭曲的飞行员。他的胳膊和腿都骨折了,大部分皮肤都有烧伤。他失了很多血,有些伤口仍然在流血。他昏迷了,但仍然在有规律地呼吸。

“阿桑特-萨那。”我对四个小伙子说,“谢谢。你们今天做得很好。”

我让他们其中一人帮我打了水。另外三人鞠了躬,下山去了,我挑选着各种油膏,看看哪种涂在烧伤处引起的不适最弱。

卡伦扎着迷地看着。有两次他惊奇地摸了摸飞行员的金发,我不得不斥责他的行为。随着太阳在天空中位置的改变,我让他时不时帮我把飞行员挪到影子里。

等料理完飞行员的伤口,我走进小屋,启动电脑,再次联络了维护部。我解释说飞行员还活着,但他的四肢都骨折了,身体上布满烧伤,而且他正处于昏迷,可能快要死了。

他们答复说已经派了医生,半小时之内就会抵达。他们还让我派人等在庇护港,好带医生到我的博玛来。既然卡伦扎还在看飞行员,我便让他去接机,把医生带到我这里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飞行员一动不动。至少我觉得他没有动,但我背靠树干迷糊了几分钟,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唤醒了,她说着我多年没有听到过的语言。我费力地站起来,刚好来得及问候维护部派来的医生。

“你一定是柯里巴了。”她用英语说道,“我想跟陪我来的那位先生讲话,但我说的他似乎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就是柯里巴。”我用英语说道。

她伸出手,“我是乔伊斯·威瑟斯彭医生。我能看看病人吗?”

我带她走到病人躺的地方。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我问道,“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身份标识。”

“萨缪尔或者萨缪尔斯,我不确定。”她说着,在他身旁跪下来,“他状况不太好。”她给他做了大致检查,花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如果把他带回基地,我们能做的就要多得多,但他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想移动他。”

“我可以派人把他送到庇护港去,用不了一小时。”我说,“你越快把他送到你们的医院就越好。”

她摇摇头,“我想他得在这里待到恢复一点力气再说。”

“我得考虑一下。”我说。

“没什么可考虑的。”她说,“我的医学意见是他太虚弱了,不适合移动。”她指指从他腿部皮肤里戳出来的胫骨,“我得把骨折的大部分骨头复位,还得确认没有感染。”

“你可以在你们的医院做这些事。”我说。

“在这里做,就能大大减少病人剩余生命力的损耗。”她说,“有什么问题吗,柯里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