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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玛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想喝一杯。”

“我想你得去接你的侄孙了,”丹沃斯说道,依然注视着方才伊芙琳所在之处。防护罩内的空气满布细碎冰凌,闪烁不定。在接近地板的高度,薄玻璃隔墙的内侧凝结了一层寒霜。

中世纪研究组的那三个人仍在盯着显示屏,尽管屏幕上除了单一延伸的直线外什么也没有。“三点之前我不用出发去接科林,”玛丽说,“你看上去需要来点带劲儿的东西提提神,‘羔羊和十字架’酒馆就在街南面。”

“我想等到巴特利完成定位。”丹沃斯说,眼睛注视着技术员。

巴特利皱着眉。蒙托娅看了看她的电子表,然后对吉尔克里斯特说了些什么。吉尔克里斯特点了点头,她便拽起一个半隐在控制台下的背包,朝拉提姆挥手道别,穿过侧门走出去了。

“我可不像蒙托娅,她明显等不及要赶回去继续她的发掘工作了。我想待在这儿,直到确定伊芙琳平安抵达。”丹沃斯说。

“我可没建议你回贝列尔学院去,”玛丽边说边努力把自己塞进外套,“但是定位最少也要花上一个小时,你站在这儿并不会让它快一点儿完成。酒馆就在街对面,它挺小的,但是很棒,不是那种挂满圣诞装饰或奏着傻里傻气钟琴乐的地方。”她拿过他的大衣递给他:“我们可以去喝上一杯,吃点东西,然后你就可以回到这儿来坐穿地板,等着定位完成。”

“我想在这儿等,”丹沃斯的眼睛依然看着空无一人的跃迁网,“为什么贝辛格姆不在手腕里装上一个定位器?历史系的头儿没有理由在假期外出时连个联系电话都没留下。”

吉尔克里斯特从显示屏前直起身来,拍了拍巴特利的肩。拉提姆眨着眼睛,好像不确定自己身处何地,吉尔克里斯特和他握了握手,脸上挂着夸张的微笑。然后,吉尔克里斯特步履轻快地走向玻璃隔墙,看上去志得意满。

“我们走。”丹沃斯一把从玛丽手中夺过外套,打开了门。一阵“当牧羊人在夜晚守护他们的羊群”的歌声扑面而来,玛丽快步走出,丹沃斯在身后带上门,跟在玛丽后面穿过院子,走出布拉斯诺斯学院的大门。

外面严寒刺骨,雨虽然停了,但看上去仍阴阴的,布拉斯诺斯学院前人行道上的购物人群仍熙熙攘攘。一个举着大红雨伞、两手拎满包裹的女人一头撞上丹沃斯,“走路的时候看着点路行不行!”她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走掉了。

“圣诞精神。”玛丽一只手掩着外套,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购物袋,“酒馆就在那儿,药店后面。”她说着,朝街对面点头示意。“多么可怕的钟琴声啊,你不这样认为吗?任谁的好心情都被它们毁掉了。”

玛丽走下人行道,开始在雨伞组成的迷阵中穿行。丹沃斯试着把自己塞进外套,随即觉得为这么点儿路不值得做这番努力。他紧走几步跟上她,试着躲开那些该死的伞沿,一边寻思着正在被糟践的是哪首颂歌——它听上去像是战歌和挽歌的混杂——不过它或许是那首《铃儿响叮当》。

玛丽在药店对面的路上站定,又开始在她的购物袋里翻寻起来。“那阵可怕的动静是什么?”她翻出一把折叠伞,“《美哉!小城伯利恒》吗?”

“是《铃儿响叮当》。”丹沃斯回答,一边快步走下街道。

“詹姆士!”玛丽惊叫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一辆脚踏车差点撞上他,车子前轮离他不过数厘米,一侧的脚踏板已经蹭到了他的腿。骑自行车的人大声叫骂:“你他妈的会不会过马路?”

丹沃斯往后退了几步,撞上了一个手里举着长毛绒圣诞老人玩具的6岁小孩子,孩子的母亲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