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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会伤害我……”这是她的声音,失落而诧异的声音,这声音属于孩童,她突然得到了自由,不再有需要、欲望和恐惧,她对桌子对面这张英俊的面孔只感到厌恶,她只能盯着他看——她和这个陌生人睡了一年,挤在莫贡塞伊街一家非常小的画廊背后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侍者把薇姿矿泉水放在她面前。

他肯定以为她的沉默代表着开始接受,面无表情等于敞开心胸。“但你不明白的是——”她记得很清楚,这是他最喜欢的开场白,“格纳斯这种人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支持着艺术的延续。支持着我们。”他露出微笑,仿佛他在嘲笑自己,这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不怀好意,此刻让她背脊发凉,“我本来以为,我能指望他具备起码的常识,会雇一位自己的科内尔专家,尽管我的科内尔专家——我向你保证——显然是最博学的一位,两……”

她该怎么离开?站起来,她对自己说。转身。冷静地走向门口。踏出那扇门。回到闪烁着柔和光线的拿破仑广场,抛光大理石的地面与香榭花街相接,这条十四世纪的小街据说专门为皮肉行业保留。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你就走吧,离开吧,现在,远远地离开他,盲目乱走,迷失在她刚来时从导游手册上认识的那个巴黎。

“但现在,”他说,“你能看到事情得到了最好的结局。世事往往如此,对吧?”笑容再次出现,此刻的笑容带着孩子气,怀着些许期待,可怕的是比刚才更加亲昵,“我们失去了画廊,可你找到了新的雇主,玛丽。你有工作需要完成,一份很有意思的工作,而我有你需要的关系网。我认识你需要求见的人,能帮你找到你那位艺术家。”

“我那位艺术家?”她喝了一口薇姿水,掩饰突如其来的困惑。

他打开伤痕累累的公文包,取出一个扁平的东西:简易的反射式全息装置。她接过那东西,很高兴能让双手有事可做。她发现全息画面里是她在巴塞罗那幻境里见过的那个盒子。有人举着那东西。男人的双手,不是阿兰的,其中一只手戴着某种暗色金属质地的图章戒指。背景被抹去了。只有盒子和那双手。

“阿兰,”她说,“你从哪儿弄到的?”她抬起头,看见那双棕色眼睛里饱含幼稚得可怕的狂喜。

“想知道这个答案,某人要花一大笔钱。”

他揿熄香烟,站起身。“抱歉。”他走向卫生间。他的身影消失在镜子和黑色金属支柱背后,她扔下全息装置,探身翻开公文包的盖子。里面只有一根蓝色橡皮筋和一些烟草碎末。

“还要点什么吗?再来一杯薇姿?”侍者站在她身旁。

她抬头望向侍者,突然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这张瘦削的黝黑面孔……

“他身上有广播装置,”侍者说,“而且有枪。我是布鲁塞尔的门童。他要什么都给他。记住钱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他拿起水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而且很有可能会毁掉他。”

阿兰回来的时候满面笑容。“那么,亲爱的,”他伸手去拿香烟,“咱们可以谈生意了。”

玛丽报以微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