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11(第2/6页)

“我就是想要谢谢你。”

“不客气,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的脸红到了耳根,他一把搂过她,亲吻她。她感觉他温暖湿润的舌头落在她的嘴唇上,不禁向后退缩。以前从未有人像这样吻过她。阿尔伯特放开她,拖着步子朝学校大楼走去。琼· 露易丝跟在后面,茫然而略觉恼怒。

她只能容忍男亲戚亲吻她的脸颊,随后她悄悄把脸擦干净;阿迪克斯亲她时如蜻蜓点水,嘴唇碰巧落在哪里就亲在哪里;杰姆一次也没亲过她。她觉得这事儿是阿尔伯特一时失算,于是很快便抛到脑后了。

那一年,课间休息时,她多半和女生聚在树下,坐在人群中间,屈从于她的命运,但眼睛却盯着男生在操场上玩他们季节性的游戏。一天上午,她来晚了,发现那些女生咯咯笑得比往常更鬼祟,便追问起原因来。

“是弗朗辛· 欧文。”一个人说。

“弗朗辛· 欧文?她几天没来上学了。”琼· 露易丝说。

“知道为什么吗?”艾达· 贝拉说。

“不知道。”

“是她的姐姐。她们俩都摊上好事了。”

琼· 露易丝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艾达· 贝拉,艾达· 贝拉在长凳上挪出位置给她。

“她出了什么事?”

“她怀孕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她的爸爸。”

琼· 露易丝说:“什么是怀孕?”

一阵嘘声从围拢的那圈女孩中间升起。“要生孩子了,笨蛋。”有个人说。

琼· 露易丝吸收了那个定义,说:“可这和她爸爸有什么关系?”

艾达· 贝拉叹了口气说:“她爸爸就是那个爸爸。”

琼· 露易丝大笑起来:“得了,艾达· 贝拉——”

“是真的,琼· 露易丝。告诉你,弗朗辛没怀孕的唯一原因是她还没来那个。”

“来什么?”

“来月经,”艾达· 贝拉不耐烦地说,“我敢打赌,他把她们俩都搞了。”

“搞什么?”琼· 露易丝此时彻底糊涂了。

那些女孩尖叫起来。艾达· 贝拉说:“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琼· 露易丝· 芬奇。首先,你——然后,假如你在那以后——在来了以后,搞上的话,你就会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搞上什么呢,艾达· 贝拉?”

艾达· 贝拉抬头扫视了一遍那圈人,眨眨眼。“这么说吧,首先需要有个男生。然后,他紧紧抱住你,非常急促地呼吸,接着他和你舌吻。就在他吻你,张开嘴,把舌头伸进你嘴巴的那一刻——”

她的耳朵里轰隆一声,盖过了艾达· 贝拉的声音。她顿时面无血色。她的手掌开始出汗,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她不能走,要是她走掉,她们会看出端倪。她站起来,试图微笑,可她的嘴唇在颤抖。她闭紧嘴巴,咬紧牙关。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怎么了,琼· 露易丝?你面如死灰。莫非是我吓到你了吗?”艾达· 贝拉得意洋洋地笑着。

“没有,”琼· 露易丝说,“我只是感觉有点冷。我要进去了。”

当她穿过操场时,她祈祷她们不会看见她的膝盖在颤抖。进了女厕所,她靠在一个洗手池上,呕吐起来。

不会有错,阿尔伯特朝她伸出了舌头。她怀孕了。

迄今为止,琼· 露易丝零散积累的对成年人道德和习俗的认识虽然很少,但也足够了:未婚生子是有可能的,她很清楚这一点。在此之前,她既不了解也不关心那是怎么办到的,因为这个话题乏味无趣,但假如有人未婚诞下一个孩子,这家人便即刻名誉扫地。她曾听亚历山德拉叨叨细述过“家门之耻”,耻辱包括被送去莫比尔,关在一个远离正派人士的家中。这样的人家永远都抬不起头。曾经出过一次这样的事,那次在通往蒙哥马利的那条街上,街道另一头的贵妇小姐们窃窃私语,大惊小怪了好几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