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生的故事(第5/28页)

“差得太远了。”我咕哝道。

“能把这种音发出来,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盖雷说。

“你该听听我学驼鹿叫,吓得它们没命地逃。”

我重复尝试了好几遍,但没有一个七肢桶作出任何我能够识别的反应。只有当我重播七肢桶发音的录音时,它们才表示确认:发出〔振动音2〕——“是的”。

“看来咱们只好完全依赖录音了?”盖雷问道。

我点点头,“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它们刚才那些话说的是不是‘这些家伙可真逗’,或者‘瞧它们在干啥’。接下来,等那第二个七肢桶发这些音时,我们再看看能不能把它们的意思确定下来,哪怕确定其中一个音也好。”我示意他坐下,“让自己舒服点儿,这件活计还得花不少时间呢。”

一七七〇年,库克船长的“努力”号抵达澳大利亚昆士兰海岸。库克留下一些船员维修船只,自己率领一支队伍出发探险。遇上当地土著居民后,一个船员手指着身体袋囊里揣着幼崽跳来跳去的动物,问一个土著“这东西叫什么”。土著说:“Kanguru。”从此以后,库克和他的手下便用这个词称呼这种动物(袋鼠)。很久以后他们才明白,Kanguru在土著语言中的意思是:你说什么来着?

我每年给学生作课程简介时都要讲这个故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故事是瞎编的。这一点我以后会向学生说明。不过作为轶事趣闻,它妙极了。我年年都说。当然,在未来的岁月里,直到我的教学生涯结束,大学生们真正想听的是有关七肢桶的轶事。他们当中很多人之所以选我的课,目的便在于此。

于是我会给他们看我在视镜前与七肢桶对话的录像带,以及别的语言学家和外星人对话的录像。这些带子很有教育意义,如果再有外星人来访,它们会发挥很大作用。不过,这些录像里没有多少轶闻。

说到学习语言的轶事,我最喜欢幼儿园的语言习得过程,这里头的轶事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记得有一天下午,那时你才五岁大,刚从幼儿园回家。你将用蜡笔东涂西抹,而我呢,那时正在批改作业。

“妈咪。”你会这么叫我。你小心翼翼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只有想提出什么要求时你才会这么说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宝贝,问吧。”

“我能,嗯,伴吗?”

我会停下批改作业,抬起眼睛,“你说什么?”

“幼儿园里莎朗说她会当伴。”

“真的?她跟你说过什么伴吗?”

“她姐姐要出嫁了,她说,嗯,只有一个人可以,嗯,伴。就是她。”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莎朗要当她姐姐的伴娘?”

“对了,就是这个。我可以当伴娘吗?”

我和盖雷走进充当针对这一视镜的行动中心的活动板房。

屋里的情形好像在准备一场大进攻,或者全面撤退。大堆剃着板刷头的军人围聚在这个地区的大地图前,其他人则坐在体积庞大的电子仪器前,对着通话器叽里呱啦。我们被领到韦伯上校的办公室。这个房间的位置靠后,有空调,很凉爽。

我们将第一天的结果向上校作了汇报。“好像没多大进展。”他说。

“我有个想法,可以加快速度。”我说,“但前提是你批准我们使用更多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