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手绑在了身后,浑身湿淋淋地被丢进了一辆马车之中,整个人还处在惊骇之中。

心口剧痛失去意识前的一刻,我以为自己突然发了心脏病。但是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湍急的河水中,岸边模模糊糊有人在呼叫。我拼命挣扎,努力让自己把头露在水面上的时候,有人下水把我捞了上来。我抬头,惊诧地发现一个穿了长衫,梳了大背头的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他的边上是十几个穿了短打马褂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下手。

那年轻男子皱眉说道:“小妹,你打扮成这样子就以为能逃走?大哥劝你还是收了心回家吧,明天就是你和楼少白的婚礼,你再折腾也没用!”

奇异的绿光,失去意识,醒来在河中,称我“小妹”的长衫男子,边上的马褂男人,还有,那个我曾听过的名字,楼少白……

马车飞快移动的时候,我渐渐清醒了过来的脑袋终于蹦出了个念头。我压住狂跳的心,努力平衡着身体跪了起来,透过马车的窗口缝隙里往外看去。

狭窄略显肮脏的街面,挂着各色招牌的铺子,黄包车、自行车和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老式汽车在路上来来往往。男人或西装革履、或长袍马褂、或长靠短打,甚至有人身后还拖着根辫子,女人穿着旗袍……

楼少白,婚礼……

我耳边又回想着刚才那长衫男子的话。

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就是那道绿光把我带回了将近一百年前的凌阳。

我很确定,现在的这个“我”就是原本的我,我的身上甚至还穿着原来没有脱下的医院袍褂。刚才那个年轻男人说我是他小妹,如果张三说的都是实情的话,我现在就是他口中提到的池家小姐?也就是说,我和那位池家小姐样貌极其相似。那么原来的那位小姐呢?

我脑子乱成一团。

我被带回了家,池家。

刚才一路过来,我看到路上有不少中西合璧的花园洋房。但是池家却是一座完全的旧式大宅院,我只感觉占地很大,不知道有几进几出。长衫男子一直扯着我走路,仿佛怕我要逃走的样子。最后我进了一间屋子,被强行按着跪了下去。

“下作东西!明天就要嫁人了,竟然还和个戏子做出这样的无耻之事,看看你穿戴成什么样子!我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迎头一声怒吼,我还没看清,觉得肩背一阵剧痛,一支拐杖已经重重抽打了过来。

打我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子,目光威严,一身暗青团福长袍马褂,戴了顶瓜皮帽,脑后一根长辫,典型的晚清装扮。

他下手很重,我躲避不及,被打得俯了下身,咬紧了牙。

耳边又是一阵风,拐杖还要再落下来时,边上突然出来一个妇人,硬生生用手接住了拐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爷,都怪我不好,没看好小姐。老爷要打就打我吧。小姐明天就出嫁了,打坏了只怕姑爷要起疑心。”

我微微侧头,看见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老妈子装扮,面目慈善。

“爹,福妈说的是。我会跟小妹好好再说的,爹别气坏了身子。”

那年轻男子也开腔帮着说道。

大约被点醒,那老男人,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终于收回了拐杖,阴沉着脸问道:“孝林,她和戏子出逃的事,有没有传出去?”

“爹放一百个心。我带人追上时,小妹跳进了河里被捞上来,那里是城外,边上并没什么人。那戏子虽然逃跑了,只谅他也不敢出去胡说。我已下了严令,绝不会漏出去一个字,更不会传到楼少白耳朵里。”

被称作孝林的我的哥哥急忙应道。

我的父亲脸色这才稍稍回暖了些,看着我说道:“你给我回房好好待着,出嫁前一步也不许离开。再弄什么花样,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