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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注意到雅列和居里之间的交流,没有评论,朝椅子打个手势说:“那好,哥们儿,请坐。我马上就带你出发。”

雅列坐下,抬头看着居里,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克劳德中尉用交通艇带你去凤凰星的卡森营地,你和训练队友会合,”居里说,“他们比你提前几天进入训练,但最初一两天主要是融入集体和稳定人格。你不一定错过了真正的训练。”

“你会在哪儿?”雅列问。

“我就在这儿,”居里说,“你觉得还会是哪儿?”

“不知道,”雅列说,“我害怕,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冷静。”居里说,雅列感觉到她传递来了一种情绪,脑伴处理后为他解压了“移情”的概念。“几小时后,你就会融入训练队友中了,一切都会好的。到时候你会更理解这个世界的。”

“好的。”雅列说,但并不完全相信。

“再见了,雅列·狄拉克。”居里说着微笑一下,转身离开。雅列感觉到居里在他的意识里继续逗留了几秒钟,直到她忽然想起忘了关闭链接通道,这才突然消失。雅列不由回顾起了两人共处的这段短暂时光,脑伴为他解压了“回忆”的概念。回忆的概念触发了一种情绪,脑伴解压“动人”的概念。

“哎,我能问个问题吗?”克劳德问雅列,他们开始降向凤凰星的地表。

雅列思考着这个问题,其语义结构的二义性允许多种诠释。一方面,克劳德已经通过提问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另一方面,他明显有向雅列提问的能力。雅列的脑伴提示(雅列也赞同)这并不是问题的正确诠释。可以推测,克劳德知道他从程序上来说有能力向雅列提问,假如在此之前他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雅列的脑伴还在解压并分类补充其他诠释,雅列不由希望有朝一日他不需要无休无止地解压概念,就能直接领悟语句的正确诠释。他诞生和觉醒不过一个钟头,已经觉得这么做很烦人了。

雅列思考着可用的选项,过了一段时间——对他而言颇为漫长但对机师而言几乎不存在——他壮着胆子扔出了似乎最符合语境的答案。

“好。”雅列答道。

“你是特种部队的对吧?”克劳德问。

“对。”雅列答道。

“你多大年纪了?”克劳德问。

“现在?”雅列问。

“对。”克劳德答道。

雅列的脑伴提醒雅列,他有个内置的天文钟,他读取时间,答道:“七十一。”

克劳德上下打量他:“七十一岁?按照大家的说法,你在特种部队算是非常老的了。”

“不,不是七十一岁,”雅列说,“七十一分钟。”

“不是扯淡吧?”克劳德说。

他又花了一小段时间选择诠释,最后答道:“不是扯淡。”

“妈的,太古怪了。”克劳德说。

“怎么说?”雅列问。

克劳德张开嘴又闭上,瞪了雅列一眼,说:“呃,你大概不知道,但对于大部分人类,和一个才出生一个多钟头的家伙聊天就很古怪。妈的,牌局刚开始的时候,你都还没出世呢。大部分人类在你这个年纪都还不一定学会了呼吸和拉屎呢。”

雅列查询脑伴后答道:“此刻我正在做两件事中的一件。”

这话逗得克劳德吃吃发笑,说:“破天荒第一次听你们说笑话。”

雅列思考片刻,答道:“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正在做其中之一。”

“那我只能衷心希望是呼吸了。”克劳德说。

“确实是。”雅列答道。

“那就好,”克劳德又吃吃暗笑,“我有一瞬间还以为我总算遇到了有幽默感的特种部队士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