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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层渐渐稠密起来,阻力减缓了我的速度;几秒钟后,球体不再热得发红,随即完全坍塌,我像小鸡破壳似的被弹了出去。视野中不再是漆黑一团的纳米机器人壁面,而是一个黑黢黢的世界,仅有几个地方被荧光海藻照亮,呈现出珊瑚礁的嶙峋轮廓;除此之外,还有些更刺眼的灯光,那是勒雷伊人的营地,也是从前人类的定居点。我们的目标是后一种光源。

脑伴禁令解除——科里克少校发送道。我吃了一惊,我原以为他和雀鹰号一起罹难了。各排长请报到,士兵随排长整队——

西方约一公里处的几百米上方,简忽然亮了起来——当然不是在现实中闪出霓虹光彩,那是惹来地面部队炮火的好办法,而是通过脑伴标示她的位置。其他士兵或远或近地开始发光,这些人是我的新战友。我们在空中调整方向,朝一个地方聚拢。与此同时,珊瑚星的地表变成了地形图,上面有几个针尖般的光点在发亮,这几个光点靠得很近,正是追踪站及其临近的兵站。

简将大量情报输送给士兵。自从我加入简的排,特种部队的士兵就不再跟我客气,把口头对话换回了平时使用的脑伴交流模式。按照他们的看法,要和他们并肩战斗,就必须遵守他们的规则。过去三天我的沟通恍如一团糨糊。简说胎生人交换信息速度比较慢,这话实在太保守了。特种部队士兵互相传送消息的速度比我眨眼都快。没等我搞清楚第一条消息在说什么,对话和辩论多半已经结束了。更让我痛苦的是,特种部队传递的消息不仅限于文字和语音,他们还利用脑伴传递情感的能力来发送突然产生的情绪,那情形类似于作家使用标点符号。有人说了个笑话,听见的人都会用脑伴哈哈大笑,快乐情绪像是橡皮弹似的穿透脑壳,让我头疼不已。

然而,这的确是更有效率的“说话”方式。简正在描述我们排的任务、目标和战略,所花时间只有普通防卫军指挥官的十分之一。你和战友正在以空降终速落向一颗行星的地表,能用这种手段提点大家可真是好上加好。说来让人惊讶,我居然能跟上简传送信息的速度。我发现秘诀在于停止抵抗,也不再试图按照旧习惯组织这些信息,因为口头传送的信息永远是断断续续的。你只需要像从水龙头喝水那样,张开嘴巴就行了。另外一方面,我不需要说话回应,这同样能帮助我提高理解速度。

追踪站位于一块高地顶端,不远处是被勒雷伊人占领的一个小型人类定居点。这个定居点在一条小山谷里,山谷尽头就是追踪站,原先是定居点的指挥中心及其附属建筑。勒雷伊人选择此处是为了使用人类的输电线路,利用指挥中心的电脑系统、传送系统和其他资源。勒雷伊人在指挥中心内部及周围建筑了防御工事,但实时图像(由科里克的一名参谋提供,她在胸口绑了个间谍卫星)显示工事配备的火力不强,人手也不多。勒雷伊人过于自信,认为跃迁探测技术和太空战舰足以荡平敌袭。

其他几个排分别负责占领指挥中心和寻找并控制电子设备(用于整合来自卫星的追踪信息,加以分析后上传给勒雷伊飞船)。我们排的任务是占领把地面信号传送给飞船的发射塔。如果信号传送硬件也是先进的康苏设备,那就切断发射塔的线路,并抵挡不可避免的勒雷伊人反攻;如果只是普通的勒雷伊技术,那么炸掉就行。

无论是切断线路还是炸掉,追踪站都将停止工作,勒雷伊人只能盲目飞行,无从得知我方飞船将在何时何地出现。发射塔离指挥中心有段距离,比起附近的其他地方来说,兵力较为集中,但我们已经有了计划,能在着陆前消耗他们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