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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能做个伴吗?”一位和善的年轻(估计只有四岁)特种兵和四个伙伴端着餐盘立正站在我面前。

“这张桌子没人。”我说。

“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吃饭。”他答道。

“我不是那种人,”我说,“请坐,都坐下吧。”

“谢谢,长官,”他说着把餐盘放在了桌上,“我是萨姆·孟德尔下士。这几位是乔治·林奈二等兵、威尔·黑格尔二等兵、吉姆·玻尔二等兵和扬·费米二等兵。”

“约翰·佩里中尉。”我说。

“嗯,你觉得雀鹰号怎么样,长官?”孟德尔问。

“好地方,很安静。”我说。

“的确安静,长官,”孟德尔说,“我刚才还在和林奈说,我这个月只说了顶多十个字。”

“你刚刚打破了自己的记录。”我说。

“我们打了个赌,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们搞清楚结果,长官。”孟德尔说。

“要不要做什么很吃力的事情?”我问。

“不用,长官,”孟德尔说,“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年龄。你看,黑格尔赌你比全班士兵的年龄加起来还老一倍。”

“你们总共多少岁?”我问。

“包括我,全班共有十名士兵,”孟德尔说,“我是最年长的。我五岁半。其他的都在二到五岁之间。总年龄是三十七岁零两个月。”

“我七十六,”我说,“因此他说得对,不过随便哪个防卫军新兵都能让他赢。没到七十五岁的根本不能入伍。还有,我不得不说,年龄比你们全班加起来还要大一倍,这让我非常不是滋味。”

“是的,长官,”孟德尔说,“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军龄都至少有你两倍长,所以咱们扯平了。”

“好像是的。”我说。

“肯定很有意思吧,长官,”桌子下首的玻尔说,“参军前你有一整个人生,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我问,“我过去的人生,还是参军前有过一个人生?”

“两方面。”玻尔说。

我忽然意识到,除我之外的这五个人都没有拿起叉子吃东西。刀叉撞击餐盘的拍电报似的声音原本充满了整个食堂,此刻也基本上安静了下来。我回忆起简的话,大家对我都很感兴趣。她显然说对了。

“我喜欢我过去的人生,”我说,“要是没有体验过,恐怕很难觉得那种生活激动人心,甚至连有意思都算不上。但对我来说,那是一段美好的生活。至于在参军前有过一个人生,我当时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在入伍之前,我根本没思考过军旅生涯会是个什么样。”

“那你为什么选择参军呢?”玻尔问,“总得有点什么概念吧。”

“不,完全没有,”我说,“我不认为我们这些老家伙有谁真的明白。绝大多数人没有打过仗或当过兵。没有谁猜到防卫军会把我们的意识抽出来,塞进一个只有部分来自我们的新躯体。”

“这似乎挺蠢的,长官,”玻尔说,这提醒了我,他大概只有两岁,还不会委婉表达意思,“我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不清楚要面对什么,却报名加入了某个组织。”

“呃,”我说,“你们从来没有衰老过。未经改造的七十五岁老人比你们更愿意孤注一掷地冒险。”

“能有什么区别呢?”玻尔问。

“这话一听就是永不衰老的两岁士兵说的。”我说。

“我三岁。”玻尔忙着为自己辩护。

我举起手。“喏,”我说,“咱们换个角度。我今年七十六,加入殖民防卫军实属孤注一掷的冒险。但另一方面,那是我本人的选择。我并不是非来不可。如果你们觉得很难理解,那请考虑一下我对你们的看法吧。”我指着孟德尔说。“我五岁的时候,连系鞋带都不太会。如果你们很难想象我这把年纪参军是什么感觉,那就请想象一下,我有多难想象身为五岁的成年人,除了战争一无所知是什么感觉。别的不说,我至少知道防卫军之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