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逃生(第3/4页)

遂咬唇抖笔,装着竭力镇定的姿态,废了五六稿,才将家书写好。

外头已天色昏暗,暮色四合。

窦氏颇满意地收好家书,又剪了段指甲封入信中,命人转告曲园,今晚只是指甲,明晨便是手指,明晚轮到手,若三日不至,便送项上人头。章念桐既背了行刺的罪名,章家绝不怕将其坐实。

这些话窦氏是在窗下吩咐的,清晰传入屋内。

自然是威胁魏鸾。

魏鸾亦听进去了这些话,将初入别苑时的淡然姿态换成忧心忡忡。

是夜,魏鸾食不下咽,被锁在偏房。

窦氏为出章念桐丢了太子妃之位的恶气,也不肯让魏鸾安生,命人拿铁链将魏鸾双脚锁住,又取绳索反捆双手,绑在床柱上。这待遇虽在预料之中,但麻绳捆住细弱手腕时,仍勒得魏鸾生疼。

她也不敢多反抗,可怜巴巴地沉默坐着。

……

夜愈来愈深,周遭渐渐安静。

魏鸾没敢吃章家给的晚饭,腹中颇感饥饿,不过身在敌营精神紧绷,倒没觉得困。听到外面响动渐停,仆妇安排完上夜的人手,各自回房睡觉后,魏鸾终于松了口气,被紧紧捆着在背后的手探向衣袖,摸出一片极细薄锋利的刀片。

这是卢珣给她的,拿极薄的银丝编成薄袋,藏在素白衣袖里,极不起眼。

这姿势她也在南朱阁练习了好多遍。

此刻屋里没人,门口唯有上夜的仆妇,刀片将绳索割开大半,悄无声息。

魏鸾缓了缓,只等四更时分才轻声唤人。

这屋子离章太夫人养病的屋舍极近,周遭有护卫巡查,亦有侍女值夜。只因此刻夜深人静,且此处是别苑的腹地,值夜的仆妇早已睡意昏沉。听她出声,门口值夜的仆妇未敢擅入,有位侍女入内询问缘故。

魏鸾认得那是窦氏的得力侍女,名叫宝桔。

她便蹙着眉头,轻声道:“宝桔姑娘,舅母是想让我这样坐上整晚吗?”

“碰上性子倔的人,都是这样磨脾气的。”

“那……”魏鸾浑身难受似的扭了扭身子,道:“我若此刻就写求救的书信,能稍稍松绑吗?”见宝桔面露迟疑,又叹气道:“不然整夜困顿,明天手僵着,写信未免太慢。终归是我选的路,没必要自讨苦吃。回头若能和解,我必重谢姑娘。”

说话间面露黯然。

宝桔在窦氏跟前颇有脸面,跟魏鸾不算陌生,知道她在公府里养得娇气,平生没吃过这种苦头。如今能熬半夜才开口服软,已是出乎意料了。且魏鸾早点服软写信求救,于窦氏而言,自是有益无害。

她生得健壮,对付两三个娇养的姑娘不在话下,自不将魏鸾放在眼里。

稍加思索,便去准备纸笔。

魏鸾趁着这时机,割断绳索后摸出细纸包着的药粉,待宝桔上前帮她解绳索时,瞅着她鼻子便扬过去。这是玄镜司制的,百多斤的壮汉都扛不住一小撮,魏鸾用了数倍的量,宝桔哪能抵抗得住?

在她昏迷摔倒前,魏鸾忙伸手扶住,而后就势让她躺在榻上。

开锁的东西,卢珣也曾教过她。

等闲牢狱的锁都不在话下,别苑里这种糊弄女眷的更是手到擒来。

只是魏鸾怕铁索磕碰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挪着,等双脚脱困,已是鼻尖冒汗。

庆幸的是她身份特殊,章家这手段又着实龌龊,窦氏不愿让下人知道太多,临走前曾吩咐仆妇值夜死守即可,屋里的事由她的亲信操持。是以屋内人仰马翻,外间昏昏欲睡的仆妇也不曾察觉。

魏鸾迅速脱下外衫,跟宝桔换了衣裳,匆匆改换发髻。

又将宝桔捆在床柱,脸朝内侧。

上下检看过,没太大破绽后,拿了封空的书信,推门而出。

廊下灯火昏黄,仆妇睁开困顿的眼皮。

魏鸾低着头,将那信扬了扬,迅速往窦氏的卧房方向走。另只手里却牢牢攥着药粉,以防被仆妇察觉后,迷倒逃生所用。不过此刻夜深灯昏,仆妇精神困顿,打死都想不到娇滴滴的公府千金能挣脱绳索铁链偷梁换柱,没看太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