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醋劲(第2/4页)

盛煜哂笑不语。

来敬国公府的路上,魏鸾就已跟他提了,说父亲羁押狱中半年未归,兄长更是常年在边塞历练,家人难得团聚。今日既阖府团圆,她想留在府里陪爹娘和兄长说说话,今晚暂且不跟他回曲园了。

盛煜自是应允,也是因此提出与周令渊同行。

往外走的路上有魏家众人谈笑,氛围还算融洽,等出了公府的朱漆大门,气氛霎时微妙。

周令渊是骑马来的,只带了随身的几个随从,盛煜懒得坐马车,早就跟魏峤打招呼要了匹马,两人各自翻身上马,很默契地并排同行。周令渊看出他有话说,朝侍卫们摆摆手,让他们远远跟着。

年节未尽,长巷两侧灯笼如旧。

马蹄踩在初春冷硬的路面,哒哒轻响,盛煜一袭墨色织金的披风,漆黑油亮的风毛衬出满身端稳。从魏家出来后,他在岳丈家流露的稍许温和便收敛殆尽,坐在马背的身姿挺拔如峰岳,连神情都变得冷硬。

周令渊的脸上也不见半丝笑意。

还是盛煜先开口的,“殿下这两日想必事务繁忙,能抽空过来探望,倒是有心。”

“论繁忙,盛统领不遑多让。当初费尽心思捉了姨父和表弟进牢狱,如今亲自送回,倒是卖了好大的人情。”周令渊想起先前几番救人不成,魏家生死被玄镜司牢牢攥着的处境,心里终究不痛快。

盛煜道:“职责所在。”

“不是以权谋私,玩弄权术就好。”周令渊冷声。

盛煜咀嚼这句话,借夜空里弯月投下的如霜清辉,将周令渊上下打量。

两人年纪差了四岁,盛煜幼时坎坷,虽长在官宦之家,却不曾享受过几天安稳富贵,打小习武读书,旁人无忧无虑地品读诗词歌赋的年纪,他却在啃艰涩复杂的兵书和史书。进了玄镜司后,更是片刻不敢松懈,亲自摸清各地虚实,才有今日的铁腕决断,强硬权势。

周令渊却是在章家庇护下长大的。

才学见识确实出众,但储位来得太容易,未免失于历练,城府谋略不足。

盛煜骑马缓行,并未因这讥讽作色,只道:“所谓玩弄权术之人,也被称作佞臣。殿下觉得,怎样的朝堂上,怎样的帝王手里,能养出玩弄权术的佞臣?”

这话问得太尖锐,周令渊神色微变。

盛煜续道:“皇上器重玄镜司,自有其道理。微臣原本一介白身,尚且能感沐皇恩,舍生忘死地为皇上奔走效力。殿下居于东宫,是皇上苦心栽培的储君,本该竭力为君分忧,何必作此怨怼之语。”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令周令渊背后发凉。

毕竟君臣有别,东宫虽然根基稳固,毕竟还有淑妃和梁王虎视眈眈。

因兴国公的那案子,永穆帝近来本就有些疏远晾着中宫的意思,盛煜这话若拿到永穆帝跟前去说,只会令父子罅隙,于东宫有害无益。

他捏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盛统领言重了,我并无此意。”他强作镇定,侧头道:“其实你知道我为何这样说。”

“那殿下也该知道,亡羊补牢,于事无补。”

“那可未必。”

“怎么——”盛煜偏头,目光不知何时变得锋锐,“殿下还想把她再抢回去?”

“婚姻之事,能成也能破。鸾鸾为何嫁入盛府,你心知肚明,若非父皇乱点鸳鸯强行赐婚,鸾鸾怎知玄镜司统领是谁?她那样娇气的性子,更不喜欢杀伐争斗、伤人性命的事。不妨把话说明白,在我心里,她的分量不逊于储位,绝不会拱手让人。”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盛煜冷嗤,“太子执意如此,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这些年将她视为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如今被人夺了不甘心,才屡屡生事?”

“自是出自真心!”

“若是真心,她既已嫁人,本应盼她家宅和睦,而非挑衅生事,令夫妻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