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乐(第3/27页)

“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得艾滋病死了。”

我对雨说,雨当然没有听。他听音乐听得有些亢奋,口水黏黏的,不停地咬着朋友们。

“Too much love will kill,我说的是刺猬君哦。”

我对雨说道。

3

平时雨待在一楼,我在二楼的工作室干活,因为和老公说好不把雨带上二楼。最开始雨想上楼,嗯嗯直叫,把门上都挠出了洞,但不久就习惯了。现在他觉得一楼是自己的地盘,有时候甚至认为我和老公是“时常来串门的客人”。

我比雨还要恋恋不舍,觉得明明在一个家里却要分开,着实寂寞,因此有时在一楼客厅的餐桌上工作。

如此一来,雨兴奋不已,说一起玩、一起玩、一起玩、一起玩;你是来玩的吧、你是来玩的吧、你是来玩的吧。于是我们扔扔球、听听音乐,我紧紧抱住他嬉戏一会儿。

不久,便真的没时间了,我面色惨白地宣布:“不行,我必须工作了。”

写起东西来,我俨然如同不在那里,根本顾不上雨。几个小时后,发觉雨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的脚边堆着十几个玩具。

玩具本应在隔壁房间的箱子里,也就是说,雨为了诱惑我,把它们一个一个运了过来。

每当此时——我在客厅工作,就会发生同样的事——我都很内疚,对孜孜不倦运来玩具的可怜的雨轻声说:“我还是回自己房间干活吧。”结果又回到二楼。

之后,基本都是深夜写完稿子。有时筋疲力尽,有时满心欢喜,不管怎样都会去雨的房间汇报:“写完了。”

雨睡眼惺忪地起身,先伸个懒腰,然后乖乖地摇尾巴,为我高兴。

“也就是说,能玩了吧。”

他抬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雨和我都几乎不分白天和黑夜。深夜能玩,白天也能睡觉。我常常想,我们如同两个无人照看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昨晚也是,深夜和雨去散步。我前一天就没睡,困得东倒西歪,跟不上雨的步伐,雨回了好几次头,表情像是说“慢死了”。回到家后,我们喝了茶和水,一起听音乐。昨晚听的是Hi-Posi。

我十分喜欢这对年龄不详的男女二人组的歌。旋律倦倦的,很愉快。那位歌喉如点心般甜蜜的女歌手其实肌肉发达,不好对付。感觉像草一样,深深扎根于地面,叶脉通向全身。

说来我一直疏于除草,我们家小小的院子里眼下杂草丛生,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让雨去院子里,他也直往后退,似乎害怕那又高又密的夏天的杂草。

草的确很野蛮,旁若无人,稍不留神就长满一片,自由地开创一个王国。

Hi-Posi的歌与之相似,如同野蛮自由、任性恣意的充满孩子气的草。我觉得这就是“顽强”。

他们的歌词总让我的内心哭泣。

《还有多少天?》这首歌很不错,以前做过广告歌曲,知道的人很多。《仅仅是身体和歌的关系》则更好,重复着“使劲做吧快点厌倦”这句,重复三次后,在“快点厌倦”之前加上了“同样的速度”,声音中本质性的苦闷让我动摇,真是细致周密。

《你什么都好》是名曲,歌词让人目瞪口呆的《眼泪是暴力》和《因为爱所以努力》都不错,结果Hi-Posi的歌每首都让人喜欢。他们不会逃避脆弱感伤的内心摇摆,理智地将其写入歌曲中,这才让人钦佩。

我觉得他们是极为罕见的知道什么是“滑稽”的艺术家。

雨当然理解不了Hi-Posi的歌词,假如可以理解的话,会说“当然如此”吧,这作为动物来说是理所当然的。Hi-Posi和雨都健壮、苦闷而野蛮。

4

我喜欢玛丽·科赫兰这位爱尔兰女歌手,在小说里也让她的歌登场,结果得到了一份工作——为她的新歌写评论。玛丽·科赫兰的新歌专辑是用快递送到的。我心里有些惊讶,因为她的专辑连大的CD店也很少摆放,这十多年来购买总是颇费周折。我曾觉得她的专辑在日本几乎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