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想着音响店相遇的默契眼神,修单放机的友好,拿玩偶给他看的亲近,全和打碎的镜子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想跟他讲一句话。

要是刚才返回店里道歉就好了,要是不说那些混账话就好了。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扑面的难过情绪把他席卷。

他心灰意冷,倒在草地上,把T恤掀起来遮住了头。

……

周洛坐在山上,俯瞰着小碗一样的清水镇,红色的白色的房子掩映在茂密的树林里;梯田一块一块,黄的是稻米,绿的是油菜;银色的像碎镜子一样的是鱼塘。

他沿着环山公路走了一下午,渐渐没劲,于是往山下走,走过一条条青石板铺的小巷,路过一家家开满繁花的院子。神不知鬼不觉,又来到那条溪水淌过的小巷。

他走到了南雅家附近。

南雅家静悄悄的,当初的凤凰花树下落了一地红色花瓣。

天气依然燥热,树却知道秋天要来了。

那天晚上,周洛做了个梦。

梦见天黑了,他在山上走,台阶错落,曲曲折折。某个瞬间,他在朦胧的夜色里看到南雅。

她一身霜色旗袍,懒懒地斜倚在红砖墙上,歪着头,一双桃花眼若含春水,眉眼深深看着他,冲他弯唇一笑。

月色如水。

红砖墙顶堆满白色的泡桐花,她倚着墙,身体呈现着最慵懒放松的姿态,轻轻吸一口手里的烟,深深吸气,柔软的胸脯起伏着,渐渐,殷红双唇呼出一团烟雾,青烟后,那双眼睛温柔而魅惑。

周洛呆滞掉,那股心脏被攫住的窒息感又来了。

她朝他走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他迎上去接住。她绵软的身体瞬间充盈他的怀抱。

那感觉颠倒神魂,他再也控制不住,扯开她的旗袍,看见月光下,她的身体白得发光。

周洛在深夜醒来,内裤里大片大片的濡湿。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沮丧,难过,羞耻,恨不得把床踹翻。

他该怎么办?

梦里的那个人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不是故意的,可她也不明白。

他和她的处境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在月光下,他在树荫里,夜幕下,她哪里能看得见黑暗中贪恋着她的少年。

……

放假这两天,陈钧好几次来找周洛玩,一会儿说去鱼塘抓鱼来烤,一会儿说去地里偷玉米棒子偷地瓜去烤,周洛只埋头做卷子,一律拒绝。倒是陈钧第一次过来时,周洛塞给他二十根冰棍然后不由分说推出了门去。陈钧抱着一堆冰棍站在门口莫名其妙。

周洛正认真解着数学题,窗前闪过一片阴影,罩在他试卷上迟迟不散,抬头一看,张青李站在窗外。周洛解题到一半,脑子正快速转着,想也不想低下头继续写。

张青李忍不住开口:“你在躲我?”

“没有。”周洛的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不躲我陈钧找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出来玩。”张青李的声音隐隐带有抱怨。

“要复习。”周洛头也不抬。

“刚月考完就复习不像你,——陈钧说的。”

周洛顿了一下,抬起头,手习惯性地转起了笔:“你看我现在干嘛?”

“……”

“你要进来检查我的卷子么?”周洛问。

张青李看一眼他桌上高高的一摞试卷,摇了摇头。

周洛又低下头继续运算了。

气氛尴尬,张青李找八卦讲:“诶,你知道么,胡秀婶又住院了。”

“哦……怎么了?”

“好像警察在调查当年南雅他爸死掉的事,不知怎么被镇上的人知道了,就有人说闲话,胡秀婶子在街上听到人指指点点,又气病了。”

“哦。”周洛说。

这下气氛更不对。

张青李又站了一会儿,让声音轻松了点:“周洛,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我们就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