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造化

灵州。

此州与定州同为大周十九州之一,山水如画,文风犹胜。

灵州城,最大的“天凤楼”之中。

琴声叮咚,如飞瀑清泉,带着岁月流觞之意,令一众宾客听得如痴如醉。

良久,琴声一停,满场都是寂静无声。

“一曲倾倒全州……之前听得,以为不过虚传,今日得闻,才知绕梁三日,绝非虚言……”

底下一名贵公子模样的人目中露出痴迷之色:“琴韵大家色艺双绝……今日纵然只听这曲子,也是不虚此行了……”

望着台上一层白色的帘幕,脸上又有些遗憾。

“上古诸子听闻圣音,曾三月不知肉味……老朽回去之后,揣摩这琴声韵味,恐怕也要如此了……”

说这话的,乃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儒,眼睛中却有着纯真之光,是所谓的“赤子童心”!

“童老乃是灵州儒家名宿,如此点评,琴韵大家的声望恐怕要更上一层了……”

周围几名锦衣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默默想着。

这琴韵,也是灵州一位奇女子,出身寒微,默默无闻,却在灵河之畔,灵公盛宴之上一鸣惊人。

这灵公,乃是朝廷册封的国公,位格极尊,反而不能从政,其人好声色、好犬马、好美食、好美饮,时常举办宴会,于灵河上置大船,豪华奢靡,歌舞升平,遍邀天下名家,济济一堂,通宵达旦,引以为乐,常有文人墨客留下诗篇称颂。

但琴韵此女当时一叶扁舟,琴音滔滔,竟然压倒全船,一曲即过,被灵公惊为天人,直叹“三百年来无此君”!

灵公位高权重,于鉴赏品评一道更有天赋与权威,被他如此一点评,琴韵大家的名头顿时传遍全州。

若非此时天下大乱,恐怕就是距离天下闻名,也没有多少距离。

此次琴韵献艺,就有不少士族公子,乃是专门从外地赶来,就为了一睹佳人之面。

奈何这薄薄一层帘幕,却是有如天人之隔,绝天地通,令不少浪荡子徒呼奈何,而看着几乎是满堂公卿之景,更是不敢放肆。

……

“小姐!”

天凤楼之后,一间清雅的阁楼之内。

一名巧笑嫣然,面带桃花,几乎堪称天姿国色的少女,却是抱着瑶琴,嘻嘻笑着:“今日小姐献曲,那州牧公子,号称灵州之玉的人物,也是几乎眼睛都转不开了呢!”

“小蛮,不得放肆!”

琴韵淡淡呵斥了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她声音轻柔,如同九天之云,飘渺多变,有些温柔的味道,又似带着无奈。

“嘻嘻……我知道了,小姐,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小蛮嘻嘻一笑,显然知道小姐的性子,这种惫懒的姿态,显然将琴韵也逗乐了,轻轻一笑。

若是寻常人第一眼见到琴韵,必然十分失望,因为她姿色不过中上,似乎连侍女小蛮都比不过,但若视线再往上,看到那一双充满灵韵、饱含对生命的热忱与爱恋的眸子,却又会立即觉得值回票价。

琴韵虽然不是绝色,但那种清淡宜人的气质却是浑然天成,巍然大家,与小蛮走到一起,绝对不会令人分不清主次。

“小姐……快看!”

到了阁楼之内,小蛮外出一会,又拿着一大叠烫金拜帖进来:“这么多世家公子邀请你呢?还有刺史大人……这位童老,更是当今名宿,据说天子都请他当过老师诶!”

“若诗琴相和,也就罢了……”

琴韵对一堆金色拜帖如弃敝履,又捡起那份代表童老的素白色帖子:“久闻童老儒学超群,不在当今项太傅之下,我就上门向他请教吧……其他人,你回一份礼物,推谢了,用词委婉些……”

“我晓得规矩,小姐!”

小蛮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看着颇有些娇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