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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毅在车上一言不发想着心事,似乎在思考怎么应付现在的局面。武伯英不愿打断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基本明了,就剩个解决,言多必失。张毅想得有些入神,直到在董子祠院中下车,才发现第三辆车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赶紧询问。武伯英说胡总指挥要在饭桌上谈事,侯文选职务太低又有嫌疑不宜在场,直接送他去一师,已经安排好了款待。张毅听完默默点头,知道对侯文选的款待是什么,也不知对自己的款待又是什么,心中升起一股被劫持的味道。

接风宴只有三个人,胡宗南居中,张毅在右,武伯英在左。胡宗南非常礼貌客气,只是介绍私人厨师的拿手菜品,关照张毅吃好喝好。间或也说些时事,多是战局和军事,绝口不提眼前的宣案。最多也说说和戴笠的特殊关系,回忆过去一起合作,摆弄现在友谊长久。武伯英只是静听,间或微笑表示听懂。

张毅终于憋不住了,停箸搁盏用手巾擦了嘴角。“总指挥,鄙人这次回西安,你也知道,就是为了宣侠父失踪一事。我不知戴局长怎么和你说的,既然你这么安排,我来就是客人,只能客随主便。”

“没什么安排,就是因为和戴雨农的友谊,把你西安之行照顾好,尽地主之谊。”

张毅苦笑了一下:“虽说现在两个当事人,侯文选和丁一,一个半都是军统,我也可以不来。我已经到了局里,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完全可以不管这边。但侯文选是我发展的,他牵扯出的丁一,也是我栽培的,不来不行。明人不说暗话,原来我在西安,去年冬天就有人,要求我收拾宣侠父,我一直顶住压力没干。顶到今年春天,我调去局里,夏天就出了这件事。如今责任落到了军统,我不来不行,一则对开端清楚,再则还怕人嫁祸。”

胡宗南看看武伯英,冷笑道:“对,我也是怕人嫁祸军统,才想了这个办法。把你们来查案的都保护起来,不至于再出稀奇事,我也怕人给我嫁祸。”

“那么说来,三堂会审这个办法,就是胡总指挥提出来的。发起调查这件事,是两统倡导的,现在变成了三堂会审。加了一个武伯英,他本来是军委派的,倒更像代表总指挥在参与此事。”

武伯英轻轻抠抠眼袋,笑着摇头。

胡宗南大包大揽下来:“你这话错了,你代表军统,葛寿芝代表中统,武伯英不是代表我,而是代表总裁。你怕有人嫁祸军统,我除了怕有人嫁祸我,更怕有人嫁祸总裁。就算他代表我,我代表总裁主持此事,他等于代表总裁。这样最能得出公正结果,我想你是个公正的人,一定也喜欢这种方法。”

胡宗南的话很重,张毅自然明白,看看武伯英笑了一下:“这样最好,我原本想让蒋主任主持的,现在他似乎也有了嫌疑,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他平时署理政务,自然少不了和此案当事人打交道,应该避嫌。总指挥平素只管军事,和此事撇清了关系,代表总裁最好。”

这席话承认了胡宗南与总裁的亲密,现在超过了蒋鼎文,与最高执政者的亲密程度,也代表了在整个国家机器中的地位。胡宗南听了比较满意,自己对蒋总裁的忠诚,现在所有将领中排第一,是经过挑战与考验的。“我想这样办,地点就放在我的公馆,你们三个也住在这里。查到哪一步,需要抓什么人,我的卫队去办。我这几天也在公馆,专意给你们撑腰,有难办的事情,尽管交给我。”

张毅隐约感觉所谓难办就指蒋鼎文,除此之外在西安依他权势没有难办之人。“谢谢总指挥,想得非常周到。目前侯文选供认了丁一,我想今晚就去玄风桥,让徐亦觉先把他规约起来。我来之前和葛寿芝联系了,明天中午才有飞机从重庆来。等他来要是有所贻误,假设丁一潜逃走了,成了无头案,我们就都有负总裁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