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第2/14页)

孟繁明:我马上去想办法,给她们办通行证。

教堂/厨房 日/内

法比打开篓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个鸡蛋,一面自言自语:要是炒鸡蛋呢,就要用油,油到哪里去找?还是蒸鸡蛋羹吧……

他把一个鸡蛋壳磕开,倒入一个铜盆,发现一个鸡蛋在里面显得小得可怜。他又打了一个鸡蛋进去:这够谁吃?……

他发愁地看着大盆里的两个小鸡蛋。

玉墨:(画外音) 我来吧。

法比回过头,看见玉墨穿一件黑色的丝绒旗袍,头上别一朵白绒线自制的小花:她在服丧。

她默默地接过法比手里的盆子,又打了一个鸡蛋进去。

法比:(企图阻止她) 哎哎哎,这点鸡蛋还指望吃一个礼拜呢!

玉墨不理他,用肩膀挡住他的手,又抓起一个鸡蛋,打入盆中。

法比急了,再次伸手抢夺玉墨手里的盆子:就这点东西,要让孩子们细水长流地吃一个礼拜。你一顿给我都糟蹋完了,下顿都没得吃了!

玉墨抱着盆子不放,跟他周旋似的绕到案子另一边:你还想吃一个星期?哈!能活到下个星期吗?戴涛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晓得那是他此生吃的最后一餐饭?

玉墨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也颤抖起来,但嘴角挑起一弯厌世的笑。

法比和她对视一会儿,声音软下来:别把盆子弄翻了。

玉墨拿起一个个鸡蛋,一个个地在铜盆的边沿上磕开,打入盆中。每打开一个鸡蛋,法比的身体都微妙地震动一下,似乎一块黄金或白银被扔进水里,永远丧失了。

法比飞快地抓起最后一个鸡蛋。

法比:这个留给英格曼神父。他爱吃煮鸡蛋。

玉墨看了他一眼。法比把打蛋器递给她。

玉墨开始打鸡蛋。起初搅打得悲哀,有气无力地,渐渐开始愤怒,加快了动作,最后像是要解恨似的,咬牙切齿地打。

盆子里的鸡蛋翻起金黄的泡沫……

法比盯着玉墨的侧影,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入盆中。

教堂/地窖/女人一隅 日/内

喃呢和春池在玩纸牌,听见头顶打鸡蛋的声音,立刻两眼放光:今天有鸡蛋吃了!

春池:那也轮不到你和我。人家女学生的爹送来的。

喃呢:我怎么就没摊上这么个好爹。

教堂/地窖/女学生一隅 日/内

书娟听着喃呢的话,目光十分复杂。

徐小愚:(对帘子那边) 外头好多汉奸呢,你去认个爹来,就有鸡蛋吃了!

喃呢:(画外音) 我说话,哪个小狗在搭腔?

徐小愚把帘子一撩:汉奸都是狗!你想认汉奸做爹,你才是小狗!

书娟蹭的一下站起来,但刘安娜及时按住了她。

教堂/厨房 日/内

玉墨抱着盆子,渐渐停止了右手握着的打蛋器,眼神呆呆的:戴涛死的时候,真没受罪?

法比:没有。

玉墨:老李呢?

法比:他也没有……他俩都是被日本兵开枪打死的,长痛不如短痛。

玉墨:(冷笑一下) 我听见了,响了那么多枪……就两个人,两个身子,能经得住多少子弹?他们那么多人一块开枪,犯得着吗?那么多枪子,十个人八个人都打死了……怎么就有这么狠的东西,跑到别人国家来欺负人,糟践人家的性命?!我们国家怎么这么命苦?给外人这样欺负……

法比无言以对。

玉墨抬起脸看着法比,法比看着她脸上两颗泪珠慢慢往下流淌:都是我不好……我要不那样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他早就离开这里了,你讲的一点都没错,我是祸水,哪个沾上我,哪个落不到好……

法比:(皱起眉头) 好了好了,人都没了,不讲这个了。

玉墨:他那么好一个人,没有了……祸水倒还在这里,老天爷从来就不公道。……你给他入殓的,是吧?……他看上去还好吧?没有破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