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奔向延安(第2/7页)

赵果是个感情脆弱的孩子,赵大刀每次讲到十三连六天六夜惨烈的阻击战时,都会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然后“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

赵大刀一看见赵果的眼泪,心就软了,有一股温暖的东西在他身体里弥漫着。他想张开手臂,把赵果拥在怀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从认识了赵果,他就对赵果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赵大刀冲赵果说:兄弟,等到了延安,我找到部队后,你就给我当通讯员吧,那样咱们就不会分开了。

赵果点点头说:大刀哥,我愿意跟着你干革命。

赵大刀听了赵果的回答,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拍着赵果的肩头说:兄弟,放心吧,只要你一到队伍上,吃上几天革命的饭,你这身板就会像气吹得一样壮起来,那时候,我发给你一挺机关枪,培养你当一名机枪手。

赵果就又红了脸,抿着嘴笑。

赵大刀真搞不懂一个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脸红,跟个小姑娘似的。他牙疼似的吸溜着气说:嘿呀,我说兄弟,看来你真不是当兵打仗的料,等见到李团长,我把你送到团部去吧,抄抄写写啥的,我看你准行。

赵果不说话了,仍腼腆地笑,脸却是更红了。

赵大刀无疑是这十几个人的精神领袖,他有时走在队伍的前面,有时走在最后。过敌人的封锁线时,他总是率先冲过去,把赵果带到安全地方,然后再回来接其他的人。一趟一趟的,总是有惊无险。这里的交通员早就摸好了情况,有时还打通了伪军,那些伪军不过是鬼子的走狗,给当官的塞几块银元或是点鸦片,伪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朝天上胡乱放上两枪,装模作样地从炮楼里追出来,然后骂骂咧咧地回去向日本人交差去了。

即便是这样,这些学生还是受惊不小。没参加革命前,无数次地把革命的浪漫想象过了,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单调而又惊险,革命的过程是用一双脚,一步步地走过来的,这也就有了许多的艰辛和苦难,甚至是流血和牺牲。这是青年学生在参加革命前没有想过的。

赵果的两只脚打了泡,磨破后,走起路来疼得一拐一拐的,眼里含着泪花,却始终咬着牙挺着。许多的学生都和赵果一样,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赵大刀在领导这支队伍的同时,也成了收容官,学生们的大包小包都到了他的肩上。每天的行军都被交通员计划好了,通常是白天赶到封锁线,然后利用夜色的掩护通过封锁线。那阵势和打仗差不到哪里,必须要做到分秒不差,他们才能安全通过。

到达封锁线之前,交通员就反复强调过封锁线的危险。包括赵大刀在内,他们都没有把通过一条封锁线想得有多么难。不就是一封锁线嘛,打一个冲锋,憋口气,一闭眼,说过去就过去了。

他们到封锁线时才明白,日伪军早已在此设下重兵。

这里是通往延安最后一道关口了,那一阵子全国有志抗日的热血青年都是通过这里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延安的。敌人因此在这条封锁线上设下了重兵,以阻止进步人士投入到延安的怀抱。这条封锁线,炮楼林立,堑壕纵横交错;车站上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日伪军走马灯似的晃来晃去。

在通过封锁线之前,赵大刀一行在距封锁线十几公里的一个村子里住了下来。这是八路军的一个堡垒户,每次有过往的人都会在此落脚。安顿好学生后,交通员领着赵大刀到封锁线附近摸了一下情况。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赵大刀看到封锁线,就想到了湘江,要过这封锁线,并不比过湘江容易多少。

眼下这十几人的队伍,毕竟不是红军的战斗部队,他们还是一群孩子,想通过封锁线,能行吗?赵大刀的心里没底,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孱弱的赵果,心里顿时沉甸甸的。